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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妈了个巴子的,这些兔崽子,还真跑得一干二净了!连个倒茶的人都找不到!”

    载澍往总理衙门的班房里寻觅了一圈,各处茶房的炉子都熄着,不见半点热气。他只得纡尊降贵地蹲下来摆弄那火炉,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结果火没生上,烟倒是生了一屋子。弄得巴雅尔以为走火了,进门就是一桶冷水,连人带炉子,浇了个透心凉。

    幸好如今已经进了四月,要还是前两个月那天气,非得冻出毛病来不可。

    “怎么办,主子大半夜的守在这儿,总不能连茶也不上一杯吧?”

    “我要知道怎么办,还能被你浇成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回到正殿,扒开门缝一瞧。载湉趴在桌上,枕着胳膊陷入浅眠。

    自从他们离间法国人的策略奏效,慈禧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把棘手的事情扔给小皇帝,虽然有办砸倒霉的风险,但是允许载湉接触权利这件事本身,就会助长对方的势力。毕竟皇帝年轻,恰似初升的朝阳,而她却已步入迟暮。

    谈判破裂后,意大利人又开始跳着脚搞武力威胁那一套,还把自家的一艘新式军舰开到了浙江海口耀武扬威。可惜这个时候,太后也看穿了他们的纸老虎面目,态度瞬间强硬起来,直接下令各地督抚戒严,必要时候可以用岸炮还击。

    意大利全无战争准备,只靠着一艘船打下一个国家无异天方夜谭,退的话又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如此进退两难,只能尴尬地在海面上巡回。

    随着慈禧强硬接管此事,总理衙门的人都跟到颐和园里去待命了。对于太后这种摘桃子的行为,载澍不忿之至,阴悄悄地痛骂储秀宫小人嘴脸,回头一看,巴雅尔更是坐在廊檐底下抹起眼泪来,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活像缩小了一圈似的。

    “我就是替万岁爷不值。他小时念书写字,不管写得多好,詹事府那群人都不敢夸他一句,全板着脸孔,异口同声地说不如当年同治爷远矣。“

    载澍默然,过去跟他并肩坐在台阶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巴雅尔愤愤地“呸“了一声,压低声音:“若那位爷当真是样样都好,怎么会年纪轻轻把自个儿断送在烟/花/巷里?太后要是真有本事,就该就把亲儿子养好了!如今可倒好,她葬送了一个皇帝还不够,又来祸害我们爷!”

    清史记载,同治皇帝死于天花。但是天花这玩意儿,早在康熙朝的时候就被研究得差不多了,载淳死的时候又不是痘症爆发的时节,整个京城都没人得病,就死了个皇帝,确实太过蹊跷。因而民间早有传闻说,同治皇帝是流连烟花巷,得了不体面的病,太后不肯承认,以“历代皇帝无此病”为由,强行按天花治疗,最终导致载淳年仅十八岁就暴病离世。

    载澍早有耳闻,还是忍不住听得心惊胆战:“你这个疯子,还不住口!”但是望着殿内暖黄的灯光,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叹出口气。

    同治十五岁亲政之后,就掌握了全部政权,两宫太后只保留了建议权,而无决策权。这么一手好牌,他能给自己作到亲政才三年就暴病身亡。要是换了光绪有这条件,大清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载澍心里不由沉甸甸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刷地一下立起来,迎上去一看,居然是翁同龢一个人打着灯笼,步履蹒跚地走在廊上。

    “翁先生?”

    “大人!”

    两人赶紧过去一左一右搀了他,惊讶地发现这位以严谨古板著称的大学士,竟然衣冠不整,脚下一高一低地踩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花白发辫散乱,满面泪痕。

    巴雅尔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载澍结结巴巴地问:“翁先生,您,您就这样来,来面圣?”

    载湉听到动静,推门出来,亦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快,先扶进来。”

    翁同龢看见他,像是垂死的人忽然注入一股生气一般,脸色骤然红润起来,激动得每一根皱纹都在颤抖,眼睛里滚落豆大的泪珠:“皇上,皇上——”

    “免礼免礼,好生说话。这是怎么了?”

    “意大利,退,退兵了!”

    声音不大的一句话落下,在场三人瞬间愣住。他们虽然是这个国家的特权阶层,但是最大的巴雅尔也才十九岁。中国人已经跪得够久了,在鸦片战争至今的半个世纪里,列强在沿海开一两炮就割走大片领土的案例数不胜数,意大利就算再弱,也是欧陆列强的一员。他们这群毛头小子,真的在欧洲国家的兵锋下保住了三门湾吗?

    一种巨大到不真实的成就感忽然笼罩了他们,在场四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翁同龢哽咽的哭声在寂寂夜风中盘旋。

    半晌,载湉忽然问:“老师,朕要听一句真话。旁人怎么说都不要紧,你觉得朕比之皇兄如何?”

    “同治爷他,唉同治十三年,老臣原本心灰意冷,准备告老还乡。如果没有您,”翁同龢说着忽然捶胸顿足,失声痛哭,“我连王啖都不如啊!”

    王啖是康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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