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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神色忧郁。他只剩下令人绝望的几秒钟,当他的无比珍贵的时间又不可挽回地过去一秒之后,汤姆才做出决定,点点头。

    “那好吧。”他说道,向他伸过手来。莫恩斯当作是一把武器的东西原来是一盏粗笨的灯。当汤姆将它点燃时,它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和一股刺鼻的电石味。灯很沉。莫恩斯得用双手才拿得动它,但他还是不敢肯定会不会走不上几步就将它摔掉了。这也无关紧要了。汤姆猛地转过身,快步钻进象形文字隧道,令莫恩斯无比惊讶的是他不仅能跟在他身后,而且能跟上他的步伐。他身上有一部分还一直绝望地死抱住一种叫做逻辑的幻象,冲他喊叫说他正在自杀,但声音变低了;更绝望更紧张,但更低。它是对的——莫恩斯眼下确实能感觉到生命正无情地、一跳一跳地从他的体内流出。他的脚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留下血淋淋的脚印,疼痛荒谬地渐变成几乎舒服的晕眩感。不过无所谓。就算死神在前面的隧道尽头等着他,他也必须将它走到头,向命运偿还他的欠债。不可以再发生一回。

    快到隧道时汤姆离得越来越远了。他的晃dàng不停的灯光渐渐远去,后来突然消失,瞬息之后又更苍白、特别散乱地重新出现了。他翻过了碎石堆,进入了门厅。莫恩斯听到他喊了句什么,但他听不懂那些单词。也许那只不过是一声嘶喊。

    莫恩斯想跟上汤姆,但他的力气再也不够使了。怕死、惊慌和十年来养成的面对命运的固执让他能够抽出深藏在每个人体内的那种最后最终的储备力量,现在那最后的储备也快用完了。他的力量只够痛苦地爬上碎石堆,再远就走不动了。莫恩斯瘫倒在碎石堆顶上了。灯从他的手指里滑落了,他自己的血使得他的手指滑滑的,令人吃惊的是灯没有熄灭,而是啪嗒啪嗒地滚到一侧,不停地翻着跟头滚下了碎石堆,灯光熄灭又刺眼地亮起,富有节奏,一把熊熊燃烧的匕首,在黑暗中切出几何学的线条和角的白色轨道,让部分雕像和奇特的半面脸从永恒的黑夜中露出,又更迅速地将它推回它的黑暗监狱,不让目光看到它,让象形文字和浅浮雕闪闪发光,形成一种不该有的动作。但那里还有更多的东西。虽然他的健康状况被削弱了,虽然他更接近昏迷而不是清醒,莫恩斯还是认识到:它们不仅是yīn影。就在闪烁的光明和绝对黑暗的门槛上,在光和影最终分开的那极窄的岩脊上,有什么东西在动,贾妮丝是从那个岩脊向他走来的。那里有……东西。神秘无形的东西,它们在动,但从不离开那个位置,那些东西,它们的时间在流逝,但又百万分之一秒都没有逝去。

    后来,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和玻璃破碎声,灯终于熄了,无情的黑暗笼罩了洞穴,阻止了已经将它的爪子chā进了莫恩斯的理智的疯狂。

    但只是刹那之间,太短太短了,后来,汤姆的灯,而不是他自己的已经熄灭的灯,又闪亮了,如果莫恩斯曾经相信,不可能有比他望向光明和黑暗之间的深渊的那极短而永恒的瞬间更可怕的了,那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

    汤姆的灯的密集光束不是在洞壁上摸索,也没有让象形文字和浅浮雕复活。它正好落在大厅另一头巨大的石门上。

    大门洞开。

    但大厅里不是空空的。

    胡狼头神阿努比斯 第三十章(1)

    这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一场梦。但知道这一点并不能帮助他抵制这场梦带来的恐惧:贾妮丝在那里,格雷夫斯也在,不知怎么的普罗斯勒小姐好像也在场,虽然他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她,或者存在她在场的其他什么迹象。

    “你为什么抛下她不管,莫恩斯?”贾妮丝问道,“你不可以这么做的。不可以再来一次的。你先是出卖了我,现在出卖了她。”

    同上回不同,这一次进入他的梦,她不需要借口,也不需要复杂的化妆。也许她不再需要借口进入他的梦里,因为她一直生活在他的梦里。

    她缓缓走近。他的简陋木屋的门窗关着,但她的头发在动,仿佛被风吹拂着。但那也可能根本不是头发,而是一个由毛发一样纤细的活蛇组成的幽灵,它们没有眼睛,头颅盲目地来回摸索。他难道不是听到一种十分轻细的刮削和抓挠声吗?像是贪婪地彼此磨擦的数千只有鳞小动物发出的。

    “看样子你给你遇到的每个女人都带来不幸。”贾妮丝继续说道,一边走上前,最后停在他的床畔。

    莫恩斯想动弹,但动弹不了,当他低头看时,他也发现了为什么:他再也没有手和脚了。他的肢体跟混乱的床单长到了一起,好像变成丝线一样的麻布开始撕扯他的ròu。麻布?可他们没有使用麻布,而是……

    “我一直就知道你是个失败者。”贾妮丝的声音无情地接着说道,“一个可爱的失败者,但还是一个失败者。不是女人在困难中可以信赖的男人。”她的蛇形头发赞同地晃着,一直默默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胡狼眼睛盯着他的格雷夫斯也在附和地点头。

    “先是我,现在是这个可怜的普罗斯勒夫人。”贾妮丝说道,“二比二,这个成功对照表真的说不上好。从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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