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帝师授课时仍将楚七七带在身边，只不过楚七七的兴致并不高，没一会儿就抓着书角睡着了。

    太子们便看着帝师为她轻柔地披上薄毯，而后授课的声音便低了许多，内容更是精简，恨不得让他们赶紧回去自己摸索似的。

    结束了授课之后，帝师没有将楚七七带回帝宫，反而是去了其他的地方，如同楚七七已经忘记的上一次剧情里她说的那般，一起游历天下。

    帝师第一次知道凡间的景色也有这般壮美，第一次知道凡间的灯会除了嘈杂以外还有热闹繁华，第一次知道，即使是在野外草地上露宿也可以那样祥和宁静。

    也是第一次知道，大雨倾盆的时候不一定要施展法术避雨，也可以躲在屋檐下看那些水滴开出花。

    同时，民间传出许多个版本的故事。

    据说，九天之上的帝师为了体察民间疾苦而来到了民众之中，不仅锄强扶弱惩治贪官污吏，还拔除山贼倭寇。

    据说，九天之上的帝师有一个心尖宠，整日形影不离，为博美人一笑造出满河莲花灯一直流向忘川，挥手便是漫天写满她名字的孔明灯一直飞向九天。

    据说，九天之上的帝师寿命不多，所以趁着不多的时日好好享受人世的生活。

    也有人说，时日不多的不是帝师。而是帝师的心尖宠，帝师是在寻法子给她续命。

    不管又多少个版本的故事，主角只有帝师和楚七七两个人，内容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真假。

    楚七七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力的情况下日渐明显。

    起初是她与帝师一路玩闹，后来她便懒懒的不愿意多动，再然后鹏和马车以及帝师的瞬移出现得越来越多，到了现在，已经是非靠在帝师的怀里依他抱着才能保持清醒了。

    她问妖妖，妖妖只说是她的存在本就是违背了世间法则的，无法逆转。

    帝师却对这一切不知情，只是担忧她的身体为何日渐显露出油尽灯枯之势，他愁白了头发也如同妖妖所言，无法逆转。

    反倒是她宽慰顺其自然。

    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日，楚七七的身子回光返照，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再是几月来扶风弱柳的姿态了。

    她脸上还有一丝病态的苍白，却还嚷着去郊外草地里看星星。

    那日星光很好，像是她在帝宫里目睹流星雨那般好。

    她便不由得轻叹：“要是有流星雨就好了。”

    帝师握着她的手，和她并肩躺着，满头白发与她青丝缠绕。

    几月一来，帝师始终不曾越矩，最超过界限的事情也仅止于在她睡前的晚安吻。

    他另一只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的视线内对着漫天星辰一划，安分的星辰瞬间暴动。

    一颗又一颗以燃烧的姿态滑落。

    当天幕中的星辰落尽，楚七七轻声感叹时，草丛里升起新的温柔的星子。

    是萤火虫。

    随清风舞动，与星辰争辉。

    楚七七忍不住从草地里起身，追逐着那些萤火虫在草地上奔跑起来。

    帝师坐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眼里仿佛也铺了一片星辰。

    黑暗侵袭得措不及防。

    心脏尖锐地疼痛一下。

    恍若预知到什么，帝师慵懒随和的动作蓦地僵硬起来，当微弱的光重新在他视线里出现的时候，他僵硬地站起来。

    一段路走得艰难而跌跌撞撞。

    他走过去，看见躺在草丛里身边围绕着萤火虫的楚七七，萤火虫的荧光很温柔，照在她脸上就如同她在熟睡。

    他单膝跪在她身边，俯下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如同他已做过多次的那样温柔而克制。

    没有失控。

    只是声音在颤抖。

    “七七乖，我带你回去了。”

    他抱起她，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可归途在哪儿，他也忘了。

    “醒来着了凉就得喝药了。”

    他自言自语。

    “说好了是永生的。”

    他分明知道怀里的那个人断了呼吸，从此不再醒来，不再，与他有关。

    （深情帝师与无情少女p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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