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踩着虚空踏过这不久前，还分明是无数人前仆后继走上的通往权利富贵的大道，一路直往这个国家权利与荣耀的所在。

    皇宫里一片乱象，显然狂风的暴动没有因为所住的人身份尊荣而有所避让。

    当白衣帝师踏空而入的时候，那个所谓的君王汴宸正在祭坛上和大祭司一起吟诵，向这世间唯一存在的仙祈福。

    见到帝师降临，汴宸不是一般的高兴，他以为帝师是来拯救天下的，如同他千载来做的那般。

    于是这个年老的君王忽视了他怀里抱着的恍若安睡的人儿。

    他带领着所有的子民向他下跪叩首，以示臣服，震耳欲聋的问候声如同雷鸣：“恭迎帝师！”

    “啧，”

    帝师舌尖抵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视线落在“楚七七”的脸上。

    “他们吵到你了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恍惚地露出一点满足又冰凉的笑意。

    “嗯，我知道了。”

    帝师抱着人没有回应那一地蝼蚁，沿着来时的路走出皇宫，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开始，象征着无上权利和荣耀的，坚不可摧的皇宫开始坍塌。

    以不可阻挡之势。

    楚七七沉默地飘荡在他身周，她看得出来，帝师恍若疯了。

    因为她不管不顾地选择了背弃。

    所以他不问缘由地要拉着这个世界陪葬。

    下一站是月澜国。

    依旧是那样相信而忠诚的目光下，他浅笑着摧毁了那个国度里的生灵。

    他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像是一个上满了发条的不会累的机器一样，直到夜幕降临。

    帝师看着因为阴云密布而昏暗的天色更加黑沉，像是要把人困在黑暗里一般，终于皱了眉，向怀里的人开口：“今天就玩到这里好吗？”

    “好，我们回去。”

    像是得到了什么满意的回答，帝师温柔的给怀里的人盖了一件披风，只有一张巴掌大的脸露在外面。

    闪身，场景急转，是不知何故而亮如白昼的帝宫。

    主殿内已经布好了一桌可口的饭菜。

    相对于外界人心惶惶的风雨飘摇，帝宫中有着绝对的不可思议的安宁。

    帝师把“楚七七”小心地抱在怀里，像往常一样按照她的口味慢慢给她布菜，剃干净鱼刺的鱼肉，滑嫩的肉丸子，剥了壳的虾堆在盘子里，却再没有一双筷子会做贼似的偷袭一次。

    慢慢地擦干净长指染上的菜汁，帝师满眼温柔小心翼翼地问：“七七不喜欢吃吗？”

    而后惶恐不安：“我让人重做——”

    最后是得到安抚般：“好，我吃。”

    没有人知道帝师的耳边出现了怎样的声音，没有人知道他陷进怎样一个不能救赎的梦魇。

    可，能猜测的。

    那个梦里，有一个叫楚七七的少女，她乖巧又捣蛋，总叫帝师哭笑不得又娇宠着。

    楚七七就飘在帝师的侧面，她木着脸。

    没有情感，就不会有拥抱的冲动。

    即使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的伤痕，从骨子里裂开，那个巨大的洞里有一双手扒拉出来，还有一个声音苦苦纠缠，不停地念着“楚七七”这个名字。

    让她分不清楚，到底在叫哪个楚七七。

    是那个无情的，反手一刀置帝师于死地地无情少女楚七七。

    还是这个轻而易举摧毁了一切的，连生命和生来的意义都抛弃的游魂楚七七。

    迷惑性太大，她一时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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