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潮,但却可以旁敲侧击,只要天子先入为主,对林延潮有了看法,那么林延潮上疏裁撤净军之事,就会被怀疑所有私心,到时候不仅必然不成,还会适得其反,让天子对林延潮生恶。
但最后结果他却是没有料到……
林延潮眉头一皱道:“对着干?张公公,你怎么如此糊涂,我可是在救你一命啊!”
“正德时权监刘瑾,此人贪污之数,比起今日之公公差不了多少,最后天子将刘瑾抄家时,对他抄出金银细软,都是不以为意,唯独抄到兵甲大怒骂道,奴果反。”
“公公,林某说的话你可明白?前车可鉴啊!”
听林延潮这么说,张鲸也是明白他话里所指。张鲸你在这个位子贪多少钱,皇帝不是不知道,但都可以忍着你,将来万一事败,至少也可以如冯保那样留着一条命。
但是只要你碰了军权,就是触碰了底线,那么皇帝也就容不得你了,大臣们也容不得你。
张鲸闻言知道林延潮的话确实有道理,但面上却道:“林先生,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咱家可是清廉如水,从没有干对不起万岁爷的事,外面人污蔑咱家的话,你可不要轻信,谣言止于智者!”
清廉如水?送你呵呵二字。
林延潮道:“公公的节操林某当然信得过,只是这净军是一定要裁的,若不裁?百官无法安心,林某在元辅那也不能交差,此中弊利不用林某说,公公也是明白。”
“到了此刻,公公不如退一步,天子宽心,也是保得眼下大家相安无事。”
张鲸冷笑道:“林先生真不愧是能言善辩,若是能促成此事,也将成林先生之政柄,凭此得名,天下仰之,加官晋爵不在话下,什么为俺家考虑,最后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如此的手段,咱家真是佩服,佩服之至啊!”
林延潮大笑道:“什么公心,私心,公公何必计较,反正办法林某已是给公公出了,至于走不走这条路,就看公公自己的意思了,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林延潮走出了文昭阁,将张鲸一人留在殿里。
张鲸留在殿中,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骂道:“什么大公无私,实是大奸似忠,此子真小人!”
林延潮走出文昭阁,但见展明已是带着家丁迎上。
林延潮笑了笑,示意无事。
别看方才云淡风轻,但与东厂督工谈判,其实方才林延潮已是龙潭虎穴走了一趟,此事之后张鲸应该是深恨自己。
不过无妨,既是选择了‘申其志于天下’这条路,林延潮也是不怕得罪人了。
张鲸想凭几句话威逼利诱,就让自己放弃初衷,简直做梦。
裁撤净军,是自己提出来的,就一定要办,势在必行。
张鲸若提出其他倒可以商量,但在此事上挡我者死!
张鲸又算得了什么!
展明先出宫驾车,林延潮出了长安右门,正要登车时,一人却拉住了自己手臂大声道:“宗海,你图谋好大的事。”
林延潮转头看去,但见是顾宪成,赵南星二人。
二人怒气冲冲,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林延潮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两位兄台,这是哪里话?”
但见顾宪成哼了一声道:“宗海,你到这时候还在瞒我,你以为你联络朝臣准备上疏没人知道吗?……”
林延潮连忙拉住顾宪成,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张望左右无人然后立即对二人道:“二位上车,我们到翰林院再说。”
展明驾着马车,将二人带到了翰林院。
林延潮请二人入了学士堂,然后命值吏上茶后摒退左右。
入座后林延潮即对二人道:“当年林某上二事疏,若非两位仁兄相救,林某早就命丧于诏狱了,所以此事不是林某有意瞒着两位仁兄,实在是……是风险太大,故而不忍二位仁兄陪着林某冒险啊!”
听了林延潮的话,赵南星将茶盅重重一放,恼道:“宗海这话如何说来?难道你把赵某当作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庸碌之辈吗?若是赵某当初真是这样的人,当年又怎么会与叔时一并在天子面前力陈于你无罪。”
顾宪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太史公曾言,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大丈夫不惜死,但惜为何而死。为了裁撤净军之事,而被贬谪,夺官,罢职的官员不知多少,然而顾某死都不怕,又何惜为三斗米而折腰,此事宗海没有通知于顾某,实是没有将我当作朋友。”
林延潮立即解释道:“顾年兄,实是误会我了。天下可以没有我林延潮,如同大树飘去一叶,何足惜哉,但唯独却不能没有顾兄,赵兄。”
说到这里,林延潮偷看顾宪成,赵南星二人神色,他这一句话是从方从哲那边偷师来的,然后现学现卖。
但看顾宪成,赵南星二人神色,却是此计得售。
林延潮道:“吾何尝不知此事风险极大,但总要有人去做,但万一责任也由林某当之。而只要顾兄,赵兄仍在,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