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你张鲸之前不是很屌吗?现在呢?有本事再给我大声一两句试试啊?
林延潮厉色道:“张公公,一句疏忽就可以打发吗?那么以后林某疏忽的地方也请公公见谅了!”
张鲸被林延潮此言呛得胸闷,一肚子的气是发不出,以前林延潮把柄抓在自己手中时,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是恭恭敬敬,彼此称兄道弟,说话时也是低眉顺眼的。
现在他居然敢质问自己。
除了当今天子外,天下有几个人敢与他张鲸这么说话?
可是现在张鲸也有把柄被林延潮拿在手上,人证物证具在,只要林延潮捅破此事,就会引起百官的震怒,到时候弹劾自己的奏章,足够在乾清宫地面铺上一层的。
到了那个局面,天子绝对护不住自己。
刘瑾是什么下场?张鲸昨晚回去可是翻了书的。
幸好林延潮也是有把柄在他张鲸手上,他也绝对不敢把此事泄露出去的。
而林延潮不是海瑞,严清那等官员,不会连自己的命也不要,和他张鲸同归于尽。不过这个人,肯定是要与自己谈条件了。
但张鲸不怕他人与自己谈条件,他就怕那些不跟自己谈条件的人。
从小在宫里长大,若论‘忍’字,张鲸绝对是上忍这个级别的。
张鲸忍着气道:“林先生,此事确实有些误会,一切都是刘守有那蠢货办的,他暗中查探,每日交此密报交上去了。其实也不是林先生这一篇,百官言论都有,只是天子不知为何看了无由震怒,本待要捉拿林先生的,但我在旁相劝后,天子这才改召林先生来问话。”
见张鲸将自己责任撇清,一副无过反而有功的样子,林延潮心底冷笑,毫不掩饰嘲讽地对张鲸道:“这么说是在下误会张公公了?”
张鲸一脸诚恳地解释道:“不敢说误会,只是此事咱家事先疏忽没有过目,之前一直吩咐东厂,锦衣卫将林先生的事慎重上呈天子的,哪知这几个奴才,如此不尽心,此事后咱家已是狠狠处分了。咱家还可以向林先生保证,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也好,林某当然是希望张公公言而有信,但宫闱的事谁又能轻易知道,若不是这一次陛下召见……张公公,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林某安稳一日,大家也就安稳一日,若是有人不让林某吃这安稳饭,到时我将这锅给砸了,谁也不要吃了!”
张鲸听了握紧拳头,心底大怒,好啊,林三元,就是你老师申时行也不敢与我这般说话。
眼下要忍只有忍到底,张鲸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道:“当然,此事以后不会发生,也希望林先生将过去的不快忘了,咱家还是那句话,大家一条船上,咱家没事,林先生也是没事。”
林延潮点点头,冷笑道:“那也好吧!”
双方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中。
因此要完蛋就一起完蛋,故而彼此投鼠忌器,这就如同身为核大国的几大流氓一般,大家保证互相毁灭就是。
所以既然真动不了手,不妨大声喊喊‘来啊,大家互相伤害啊’。
“好,此事就到此为止。另外张公公,林某有一事相劳。”
张鲸勃然作色,林延潮这是要反过来要胁自己吗?
张鲸强笑道:“巧了,咱家也有事要麻烦林先生。不如咱家先说!”
然后张鲸抢着道:“林先生,听闻这一次你在朝中联络大臣,准备上疏天子建言裁撤净军,不知有此事吗?”
林延潮道:“当日在弘德殿时,本官就有此以此事上谏天子,当日公公在侧不是也听到了吗?”
张鲸点点头道:“咱家正是为了此事,林先生可否将此事暂缓,只是林先生答允,咱家他日必有厚报!”
林延潮眯眼问道:“暂缓?张公公,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张鲸深吸一口气,裁撤净军从自己内心而言实是深深反对的。
明朝宫内宫外相对,司礼监与内阁相对,一并掌握机要,决定国家大事。
而御马监则是与兵部相对,与勋臣三方面共同监督京营,禁军。
唯独净军全部由太监成军,这支力量不受任何人掌控,被天子抓在手中,现在天子摔马后又居于内宫,那么对净军失去掌控。
东厂厂督张鲸可以随时拉拢净军里的将尉,暗中将这支人马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张鲸这么做,是不是有想造反的动机不好说,但是已经有了造反的实力。到时候天子,百官都要对张鲸顾忌三分。
林延潮踱步于内,笑着道:“张公公巧了,我与你要说的也是此事,只是我请公公在裁撤净军之事上,助林某一臂之力!”
张鲸变色道:“怎么林先生要与咱家对着干吗?”
当初张鲸得知林延潮准备上疏裁撤净军时,他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暗中就收集林延潮的把柄。
这一次林延潮提出通商惠工,就是刘守有报给张鲸的。
张鲸心想虽不能凭这句话扳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