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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子的爹。一个女婿半个儿,见到大黄狗死了,心里沉了一下。忽然,不远处井边有动静。老马头退回大门,从门缝往外看着。一会儿,一个戴着军帽的矮子,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向这边挪着。他立在大黄狗前,四周张望了一下,从腰上解下绳子套在狗脖子上,拉着狗走了。单从形体上就可以看出此人是谁,何况月光还照在他脸上,不是崔四肥子,还能有谁?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但药死了胡主任家的狗,难道还要剥破吃肉不成?农村人最重视狗了,是看家护院的好手,就算死了也不会吃它的肉。吃狗肉的人,会被人骂成连狗都不如的狗东西。

    这事儿,该不该报告给马主任呢?崔四肥子所作所为是令人不齿的,可人家毕竟是亲戚。崔四肥子的妈和马主任的老婆是两姨姐妹,并未出五服。亲戚总比两姓旁人近一些,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一条狗就算了,如果崔四肥子真干了丧尽天良的事儿,可不能饶了他。村子里影影绰绰传着,说他害死了胡跃进。这不大可能,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弄死人家独生儿子呢?老马头将大门插死,快步返回马棚,在马棚旁边的小屋里躺在门板上,想睡,却睡不着。

    形声起了个早儿,洗了把脸就蹬梯子上房,看向日葵都晾干了没有。他捏了几粒瓜子,嗑开吃仁很香甜。5个向日葵头装满了一筐,准备用绳子顺下去,下意识地向跃进家望去。他家和跃进家只隔一家,因此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望完前院看后院,一眼就瞅见戴着军帽的崔四肥子,扒着高梁秸围挡向里张望着。胡文轩从前院走过来,吓得崔四肥子撒腿就跑。“狗改不了吃屎——”形声骂出声来。“你和谁说话呢?”爹站在房子下面问。“没谁,爹你接着,我把‘洋瓜子头’顺下来。”爷俩儿将向日葵头全部弄下来,放在大笸箩里。吴海揪了一颗瓜子嗑吃:“还欠点火候,再晒两天再打子最好。”

    形声吃完早饭,跃仙来告诉他,家里的大黄狗不见了。形声急急忙忙去叫卫东,二人悄悄往崔四肥子家查询。崔四肥子家住在村西头,二人走了一半,形声发现了狗毛。沿着狗毛追踪,一直追到崔四肥子家东房山头。他们不敢久留,又返了回来,又沿着狗毛追踪,一直追到生产队的南大门。刚要进门,老马头从里面出来。

    “马大爷,你看没看见跃东家大黄狗?”形声问。

    “大黄狗,啊,怎么了?——没看见。”老马头吱吱唔唔,快速往自家走。

    形声和卫东跑到跃进家,将发现的情况跟胡文轩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们干得不错!继续努力!”胡文轩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现在还不是动这个臭小子的时候,让他再暴露暴露。”

    “胡叔,他逃跑了怎么办?”形声担心地问。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早就派民兵排长,组织人马盯着呢。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捉拿归案。”胡文轩胸有成竹地说。

    一听这话,形声放心了。主任不愧是主任,想的就是周全。民兵排长又是高智圆,既智慧,又细心,崔四肥子插翅难逃。

    “你俩留心,小孩子他不注意。一定要抓住证据。——证据你们懂吗?”

    形声点头,卫东摇头。

    智圆又送来一套大书,浩然的长篇小说《艳阳天》,厚厚的三本,摞起来可以当枕头。形声如饥似渴地读着,差不多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忘食”容易做到,少吃一两顿饭没什么,还省了粮食。“废寝”却不易做到,早睡早起是农村的一大特点,点灯熬油看闲书大部分家长是不允许的。69年秋天,红星大队安上了电灯,晚上,村子里一下子明亮了。可好景不长,由于电力不足,停电便成了家常便饭。于是,闲置的煤油灯又派上了用场。一个咸鸭蛋能吃半个月的老孙头儿,嫌点电灯费钱,干脆拒绝安装。天一擦黑儿就睡觉,油灯也几乎不让点,干什么都摸黑。由此,得了个绰号叫“孙四省”,排在辽宁c吉林c黑龙江三省之后,也够牛的。

    形声跟爹软磨硬泡,获得吴海的批准,可以看书到晚上10点。吴海将40度的电灯泡扭下来,换成25度的,将灯线放下来,离炕近了一尺。25度的白炽灯也比蜡亮十倍,更不用说煤油灯了。形声一目十行地看着,越看越爱看。灯丝由黄变红至黑,光亮全无。开始,他以为是灯丝烧了,跳下炕去拉厨房的灯,也没光亮,才知道完了,又停电了。“宫小军,这个王八犊子!”形声狠狠地骂了一句。宫小军是变电所的电工,家住红升大队。红升大队在红星大队的西边,紧挨着公社。红星大队的电是从红升大队那边传过来的,村民都说宫小军很坏。每当电不够用时,他就会穿上镰刀形状的“绝缘鞋”,攀上高高的水泥杆子,用“绝缘勾”将电闸拉开。“咔嚓”一声,红升大队亮如白昼,红星大队漆黑一片。每当停电的时候,红星大队的社员们就会把宫小军痛骂一番,恨不能跟他祖宗八代的女性成员,发生关系。

    形声正看到关键处,萧长春的儿子小石头被地主马小辫推下山崖生死未明,他急切地要知道结果。爹睡得正香,发出了鼾声。他偷偷地打开柜子,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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