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蛛丝马迹
若是换在平常,吴海知道孩子野浴,不打一顿,至少要骂一顿。这次,他什么也没有说,还劝孩子早点睡觉。27日早晨,形声醒来,见爹坐在炕沿上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让爹骂一顿儿,或打一顿儿,这样反而会舒服些。
“爹,我错了!”形声一轱辘,坐了起来。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吴海温和地说,“你把前天的事儿,从头到尾跟爹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许编,我要知道真相。”
形声将前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走,跟我一起将那天你们行走的路线,再走一遍。”
形声领着爹按原路线行走。绕到生产队的正房房后,来到北墙根。那个墙豁子被堵得严严实实,新泥上还抹了牛粪c马粪c猪粪,臭哄哄的,还栽了些玻璃c瓦片c石片,如刺猥猥似的。
“好好好!这回看你们还上不上墙了?老牛总算干了件好事儿,不然早晚还会出事的。”吴海赞叹说。
“这是高智圆和他叔叔垒的。”形声解释说。
“我知道,还是我向老牛推荐智圆的。智圆这孩子脑袋瓜灵光,干啥知道动脑筋,书没白念。草缕墙最结实了,用它堵墙豁子是最好的办法。老牛过去老舍不得草,结果是堵一次塌一次,末了还得费更多的草。牛得草牛得草,得到了草就不放嘴。”
“爹,牛队长叫牛得草?”
“不是,叫牛虎,牛得草只是他的一个外号。真正的牛得草是位艺术家。”
爹俩儿返回生产队的南门,从外面绕到北墙。新堵上的北墙豁口,仍然是臭气熏天,片片尖尖。
“爹,快走!好臭!”形声拉着父亲说。
“你闻着臭,我闻着可香。”吴海大笑,“庄稼一朵花,全仗肥当家。没有这牛粪c马粪c猪粪c鸡粪c羊粪,臭小子,你咋能吃上香喷喷的大饼子c高梁米饭呢?”
“这又不是种地,是垒墙。”
“抹粪的办法好,闻着臭臭的,就跑了。你还记得吧,咱家的杏儿老丢,后来,我往树上抹了大粪,就没人来偷了吧?”吴海说完大笑。
“你还说呢,弄得院子里臭臭的。”形声小声抗议。
爷俩儿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小道往北大坑走。沿着北大坑转了大半圈儿,最后在葫芦嘴处停了下来。吴海望着河水,若有所思。形声在岸上转着,看着。忽然,他发现一个小坑,里面有一条干死的白漂子鱼,大约有三寸长。“爹,你过来看!”形声喊着。吴海快步走过来,盯着那死鱼看。
“这能说明什么呢?”吴海轻声地问儿子。
“我觉得跃进一定游到了葫芦嘴,从这儿出来,到河里捉鱼。捉了一条,怕鱼死了,挖坑灌水,将这条鱼养起来。然后,再捉几条,用柳条串上,带姥姥家去做鱼酱吃。”
吴海点点头,表示同意儿子的看法。
“又去捉鱼的时候,出事儿了。”
“很可能的!”
“咳!”树毛子里发出一声长叹,站起一个大人,走了出来。
“文轩,你在这儿。”吴海也跟着轻叹一声。
“这孩子,想吃鱼还没有吗?就凭我的面子,到水库去弄几条鲤子c草鱼c鲫鱼什么没有?这破白漂子有什么吃头?”胡文轩将那鱼干从坑里捡起,摔到地上,狠狠地辗了两脚。
吴海免不了又安慰一番。
“形声,你们路上碰到了崔四肥子?”胡文轩红着眼睛问。
“是的。他剃着光头,手里还拿着镰刀,挺吓人的!”形声如实地说。
“看青能不拿镰刀嘛。”吴海插话说。
“打死我也不相信,我儿子会被水淹死!他的水性随我,不是一般的好。”
“文轩,说不定,孩子那天——”
“吴大哥,你就不用安慰我了。跃进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跃进还是个孩子,谁会害他呢?”
“正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又是我家的独苗,才有人打他的主意。吴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从当生产队长到当大队主任,没少得罪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就拿孩子下手。”
“不会吧!?”
“人心隔肚皮呀!四类分子恨我的不少,可他们大都去修坝去了。我量他们有贼心,没贼胆。我非常怀疑一个人——”
“谁?”
“就是崔四肥子,这个王八糕子。”
“不能啊,你们有亲戚,他还得叫你一声姨父呢。”
“什么姨父,都出五服了。”
“他凭什么,干这儿丧尽天良的事儿呢?”
“他有动机。”胡文轩从口袋里掏出半盒“迎春烟”,递给吴海一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上我家二丫头跃仙了。大约去年四月中旬,崔四肥子在放学的路上等跃仙,非要送她一个笔记本。跃仙自然不要,他强塞到书包里就跑了。当天晚上,我媳妇将笔记本给送了回去。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