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公然驳斥,局面几乎是一面倒,不少人都认为这场政争即将以穆章阿一系大获全胜,易知足和元奇这次是在劫难逃。
东南各省报纸依旧是一副不偏不倚的态度,对此事依然是如实进行报道,对攻讦易知足和元奇的文章也是照常刊载,在朝野上下引发又一波热议。
广州上海两地交易所原本起起伏伏的元奇股价顿时一泻千里,毫无抵抗的连连下跌,再度引发恐慌性抛售,股价一路下跌直接跌破前几年的最低价四钱八厘,并且依然一路下行。
西关交易所,后院。
金元清一脸紧张的道:“四钱七厘了!大掌柜!八百多万的卖单!”
易知足点了点头,却没吭声,原本他是打算护盘的,不让股价跌破五钱的价位,但这一波下跌实在是太猛了,抛售数量之大,价格下跌之快,都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见他不吭声,金元清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犹豫着道:“大掌柜。”
“想说什么?”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但说无妨。”
“若是元奇。”金元清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模样,迟疑了下,他才咬牙道:“若是事不可为不如留些现银以备东山再起之须。”
“元奇若跨了,你认为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易知足说着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徐徐喷出一股烟雾,他才不急不缓的道:“放心,元奇跨不了,让二掌柜蒙德贵去总号一趟,告诉孔掌柜,尽量撑,实在撑不过,就动用黄金。”
“动用黄金?”金元清心头一紧,到了动用黄金的地步,也就意味着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易知足没多说,点了点头,道:“告诉孔掌柜,即便将黄金兑换一空,也要保住元奇的信用。”
不多时,金元清就快步折了回来,禀报道:“五厘了,四钱五厘了。”
“有多少?三百万!”
“来势汹汹。”易知足嘀咕了一句,道:“不急。”
股价一路下跌,三厘、二厘、一厘,听闻价格跌到四钱,半晌没吭声的易知足才开口道:“五钱以下已累积多少卖单?”
金元清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小本,快速算了算,道:“二千一百多万。”
“不能再等了。”易知足沉声道:“吃进!五钱以下全部吃进,在五钱的价位挂上二千万买单。”
看着五钱以下数目惊人的卖单居然瞬间被扫空,然后五钱的价位上出现了二千万的超大买单,整个交易大厅登时就响起了一片欢呼:“接盘了!有人接盘了!”
卖不卖?不少人心里都在犹豫,大厅里一片议论,“那么大手笔!究竟是谁在接盘?”
“还能有谁?当然是元奇,除了元奇,谁如此大的魄力和财力?”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元奇?元奇如今正焦头烂额的应对纸钞的挤兑。”
“你以为这里是用现银购买的股票?”
“纸钞怎么拉?元奇又不是不兑换?”
“这可不好说,万一元奇倒闭了呢?”
“真要是元奇在接盘,那可就没必要卖了。”
“如今这局势可不好说,还是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放心。”
陆续有人在卖,五钱价位上的二千万买单不到半个时辰就变成了一千二百万,就在众人有些担心的时候,五钱一厘的四十万卖单被吃掉,接着,五钱二厘的二十五万卖单也被吃掉。
这一下,大厅里登时一片慌乱,不少人忙不迭的涌往柜台去撤单,这架势明显是要强劲反弹。
就在一片乱哄哄的情况下,股价稳稳的站上了六钱!这一幕只看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居然是二钱的差价!这尼玛是什么情况?从四钱到六钱,这是五成的涨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暗暗后悔,胆子大点,四钱的时候吃进一票,这一下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后院里,金元清一脸兴奋的道:“大掌柜,稳住了,如今的卖单都挂在了六钱以上。”
易知足站起身,道:“不过是暂时稳住而已,五钱,有多少吃多少,五钱以上,不必管了,明天再看。”
从后门出了交易所,上了轿,易知足吩咐了一句“回磊园。”便闭目养神,交易所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元奇的挤兑,东南数省,广东发行纸钞的数量最大,阖省市面上的贸易,交易数额稍大点的都是使用纸钞,作为元奇根基所在的广州,市面上流通的都是纸钞,这次的挤兑的压力也是最大。
一旦广州的现银黄金被挤兑一空,就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甚至引发元奇银行的崩塌,他既要让元奇股票不跌破五钱来维护众大小股东对元奇的信心,又担心股票吃进太多引发大规模的挤兑,这也是在大量吃进股票时吩咐孔建安不惜用黄金来支付纸钞兑换的原因,黄金没了,还可以再慢慢积蓄。
回到磊园,易知足直接去了包世臣的听雨轩,一见面,包世臣便关切的道:“撑得住不?”
“撑不住也得撑。”易知足说着话头一转,“有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