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中,谢玄还在提着笔在一张牌匾上写着字,忽见谢道韫神情惶急的赶了来,不免诧异的问道:“怎么了?阿姐?”
谢道韫二话不说便拉了他走,只道:“先别问,你跟我来就是了!”
两人来到谢家宅院,就见有上百名部曲披钾林立于院中,随时准备待命。
谢玄的脸色一变,似预感到了什么,急问:“阿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她”
谢道韫只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谢玄已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奔了出去。
洪武大街上,又一泼箭雨袭来,正在飞驰中的马车外响起噗噗噗的声音以及人在临死前的凄厉惨叫。
“阿娘,快回来!”
在沈氏跃出去的一刹那,顾钰眼疾手快,猛一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沈氏给拉了回来。
沈氏犹在失去理智的疯狂和震惊之中,顾钰便陡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安抚道:“阿娘,你听我说,我早有防备,他们杀不了我,你就坐在这马车里,我们都不会有事!”
一旁的陈妪以及两婢都有些惊惧颤颤。
诗琴更是泣声道:“娘子,不如让奴出去吧,让奴伪装成娘子,是不是只要他们确定娘子死了,就不会再追杀了?那就让妙风做一回娘子吧!”
娘子多厉害啊!能做一回娘子,那是她们连想都不敢想的福气呢!
诗琴眼中虽含着泪,却是笑意满满的自豪和期待,仿佛只要顾钰一句话,她就能立即披着顾钰身上的大氅跳出去,却不料,顾钰举起手来,斩钉截铁的下令了一声:“都不许动!”
“你们不给我添乱,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坐好了,谁也不要跳出马车!”
说完之后,顾钰便将沈氏推进了陈妪的身边,自己却从车厢之中取了一物探出头去,对着车外正在驱赶马车的护卫喊道:“子然,听我命令,马车不要停下来,冲开前面的人群,径直向前行驶,只要过了前面的一个岔道,向右转,就可到达乌衣巷!”
一听到乌衣巷三个字,部曲的脸上也立即露出喜色:不错,只要进了乌衣巷,这些人便不敢再追上来,谁敢在王谢两大门阀士族的地盘上行凶?
部曲应了一声:“是!”旋即又听到顾钰道了一声:“接住,戴在头上!”
紧接着一物向他抛来,部曲接住后连看都没有仔细看,便应命立即戴在了头上。
车外如雨,刀光剑影一泼接一泼的袭来,人声嘶哮更是如虎狼之狮一般,蜂涌接近,却又被瞬间弹开。
站在酒肆屋檐上的人只看到那辆马车竟是如鱼儿一般在箭雨中穿行,周边袭上去的人群根本就无法接近,而更奇怪的是,那辆马车明明已被射成了马蜂窝,里面却并没有如愿的传出人声惨叫。
莫非这车壁是黄金打造的,箭失根本射不穿?
为首的杀手似明白了什么,立即高声喊道:“射马!快射向那匹马!”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箭失又嗖嗖嗖的向着那飞驰中的骏射去,但很快他们又惊骇的发现,那箭失密密码码的扎在马身上后,那马不但没有倒下,而是更迅猛的速度向前奔去,袭击上去的杀手一个接一个的被踩在了马蹄之下。
站在屋檐上的几人眼立时瞪得滚圆:那是什么马?车壁是黄金打造的不说,难道连马也是黄金打造的么?
他奶奶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很快他还会发现,不仅车和马不一样,连人也不一样,跟随顾钰而来的那些顾家部曲们个个身披铠钾,仿佛刀枪不入一般,战斗力甚是顽强。
而顾家的这些部曲还没有解决掉一小半,不远处竟还有马蹄声阵阵,一众红衣铠钾的骑士自一条巷子里陆续跃出,扬尘飞奔而来。
那条巷子是?
乌衣巷!
那么来人是?
“谢家的部曲!那是谢七郎!”有人惊恐的喊道。
同时马车中也传来婢女的一声喊叫:“娘子,你快看!好像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顾钰掀开车帘,抬眼看时,正好就迎上了谢玄投来的目光,那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而清灵,没有任何杂渍的饱含担忧和深情。
顾钰心中一暖,唇角边不禁溢出一丝微笑来。
众骑一到,那些追上来的黑衣人很快逃散,四周的埋伏也迅速撤去。
顾钰也一声令下:“停车!”
子然拉紧了缰绳,骏马顿时一声长嘶,马车停了下来,众人惊魂甫定,待再抬起头来看时,竟见那率众骑而来的青衣郎君纵身跃下马背后,径直朝着顾钰走了来。
顾钰刚下马车,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锁在了怀中。
刚探出头来的诗琴与诗画登时看傻了眼,唯陈妪目光怔怔,直是盯着谢玄看了良久,看到他面上所流露出来的欢喜之情,看到他眼中那完全不似作伪的关怀,还有那潋滟的目光中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情愫。
陈妪不禁会心的一笑,朝沈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