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顾府之中二十多名部曲召集来后,顾钰便率领着他们准备离去,张氏见她气势汹汹,惶恐之余忍不住又推了推顾衍。
顾衍亦有些惶惑不解的问道:“十一娘,这么晚了,你率部曲出门不太好吧,这里可是健康,出了什么事,我们顾家可是担当不起的”
顾钰便道:“正因为天色已晚,所以才需要更加谨慎!”言罢,又看向张氏道,“大伯母,我不在时,还希望大伯母能尽心照顾一下祖父,您别总是跟我谈孝道,您自己也要彰显一下您的孝道来作出表率,这才是真正的教子之道!”说着,又转向了顾衍,问,“是不是?大伯父?”
顾衍的神情一呆,这时,就见顾钰已抬手一挥,那身上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慑凛然之气,使得众部曲都不知不觉中站直了身体,垂首敬候命令。
“走吧!随我出去!”她道。
众部曲也立即应声道:“是!”
一行人气势凛然浩浩荡荡的向顾府之外行去,张氏铁青着脸,嘴角抽动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响,她才忽地一声器嚎道:“你看你看,我就说,我就说她要开始报复我们了,这还让我们怎么活,怎么还有脸在这个家呆下去?”
顾衍听罢,又是窘迫又是羞愧无奈,他极力压低了声音,道:“她又没说什么,你喊什么喊?不就是让你照顾一下父亲吗?平白的让下人看笑话!”
张氏还是不甘心,道:“怎么没说,她这就是赤果果的羞辱,就是想让我们在这个家呆不下去!”说罢,又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带冲之回晋陵去得了,夫君,你说好不好?”
顾衍禁不住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觉得与张氏再也说不下去,便不耐烦的一甩袖,大步跨向了一旁的青石甬道,只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狐疑感慨:不过二日不见,十一娘身上的气势竟是连我等男人也不及,也难怪她能得众名士的称赞,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就能名扬健康城,就是这种风度我便已无法相比,真是羞愧啊!
再一想到就连那让人高不可攀的王谢桓庾高门子弟,都与她有深交来往,一视她为知己好友,一扬言非她不娶,如今就连谢七郎君都索要她的庚帖来,看来是必娶她为妻了!
想着,顾衍不免有些羡慕而怅然,摇了摇头,漫无目的的朝着青石甬道上踱步而去。
此时的谢玄在回去乌衣巷的途中并不顺利,乌衣巷在秦淮河南岸,而顾府却在健康城西,自碧罗巷出来后,天色已黯,夜幕越来越沉,在经过秦淮河上浮桥时,他便已感觉不对劲,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视,另有疾风涌动。
而就在他走下浮桥,进入到另一条深巷时,这种诡异而沉闷的杀气终于扩散开来,而且越逼越近,仿佛一道闪电劈开夜色一般,他的眼前突地大亮,瞳中就见一道灵蛇般的剑光直是刺向他的胸口而来,谢玄下意识的躲避,却又在这时,周边又有凌厉的铿锵声入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射来,耳畔只听“叮”的一声,那刺向他的长剑便生生被打偏。
刺向他的青衣少女又立即折回,纵身跃到了一侧的屋檐之上,与夜幕融为一色,今夜虽是无月之夜,但少女的目光也很快从夜色中搜寻到了另一道站在屋檐之上的剪影。
白色的剪影,如同岩岩松下之风一般傲然而立。
少女一眼便认出她是谁,不禁揶揄的冷笑道:“顾十一娘,你这是在保护他吗?堂堂陈郡谢家的嫡子,竟然会沦到要你这一个小姑子来保护?”
顾钰亦笑道:“他自然不需要我的保护,不过,我今日来也是为了提醒你,不要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少女便是一笑:“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之事,这用不着你来提醒。”
话还未完,耳畔便传来斩钉截铁的一声:“你是鲜卑人!”
这陡然传来的一声,令得少女一震,她瞳孔微张,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顾钰。
“你不仅是鲜卑人,你还是鲜卑皇室中人!”顾钰说完,然后微微抿唇一笑,“最开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身份有些古怪,你瞳色微蓝,肤色雪白,从长相上看,大概只有一半的鲜卑血统特征,本来,以桓澈的本事,要养一个鲜卑奴为自己所用倒也没什么,可你却不同,你有自己的自由,甚至有自己的目的,你来到桓澈身边,不仅仅是来效忠他的,你还想挑起我大晋的门阀之争,是也?”
随着顾钰说完,少女的瞳孔越来越缩,最终冷笑起来,道:“理由呢?这不会都是你的猜测吧?”
“但很不幸我的猜测从来就没有错过,当然,我也有理由,你习惯穿袖口纹有莲花的左衽胡服,你的右手腕上甚至纹有一只淡金色的凤凰,这就是你作为鲜卑皇室中人最显贵的特征!”说到这里,顾钰又问了一句,“你是谁?”
少女一怔,呆愣了片刻,旋即便大笑了起来:“顾十一娘,你可真有趣,凭猜测判断,你就真的觉得自己绝不会有错吗?”
顾钰又笑道:“当然,你是谁,我并不感兴趣,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追查你的身份的,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