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听了面露羞愧颇感难堪。
他此次替李瑕谋官官没谋到听了程元凤几句话湖里湖涂地便写封信问李瑕要不要回来当宰执。
本以为是好心好意如今听说程元凤命马千袭击李瑕江春才明白自己被程元凤耍得团团转。
这是州县官员与中枢宰执之间的差距……
好在李瑕敲打了江春一遍之后便不再继续追究。
接下来江春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这次县令不必再求见官家了拿出气派来问一问到底是谁给马千胆子敢袭击两个蜀帅。”
“李节帅这是要与朝廷叫板了啊我……”
“叫板便叫板怕什么?”
~~
临安城的阴雨未歇。
傍晚时分贾似道从宫城出来没有立即归家而是到枢密院召集了心腹幕僚。
“左相李瑕的奏章一到程元凤没有推托径直乞病告老饶虎臣以及七名当日以辞官威胁官家的枢臣也上了辞呈。”
“我知道拟份名单来把朝堂上所有碍事的废物都给我扫走。”
“是。”
贾似道抬了抬双手掂着他的宽袖表示终于赢回了他的权柄。
他开口语气看似玩世不恭其中却带着某种郑重之意。
“今日官家决定加我为……平章军国重事。”
群僚大喜过望。
所谓“平章军国重事”位在宰相之上。
这一官职以前是种殊荣几乎不真的参与决策军国重事。
承平时只有文彦博、吕公着这样的名臣担任过南渡后只有乔行间晚年曾担任过。
待到韩侂胃任此殊职它由“名”转“实”成了权倾朝野的最高官职。
韩侂胃正是凭此职独擅朝政独揽军、政合一之大权。
贾似道是大宋第五个平章军国重事是大宋第二个实权平章军国重事。
他终于超脱了相位之争。
这如何不让心腹党羽们狂喜?
“恭喜左相恭喜平章公。”
“平章公终于可以放手施为重整社稷!”
“……”
贾似道闭着眼咀嚼着这份权力。
之后他抬了抬手止住群僚的道贺。
“国事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眼下还不是庆贺之时说几桩要事。首处是反贼李瑕……”
驱走了程元凤之后贾似道立刻将目光重新落回李瑕身上。
恰是因李瑕让他在沉寂了一年多之后走到了人臣之巅。
亏得有这样昏庸的皇帝还有那许多皇帝的把柄。
李瑕本有一丝机会像他贾似道此时一样独揽军政大权……只要能在朝争中斗倒他贾似道。
但李瑕不敢选择了另一条更难的路。
也许是知道斗不过他贾似道。
总之是当年那个让他一度欣赏的年轻人如今已与他愈行愈远。
立场完全对立了。
他已是大宋执政者李瑕已成了大宋叛逆。
站在大宋社稷的立场上长江以北丢了都不要紧。但川蜀位于长江上游却绝不能落入叛逆之手。
“被程元凤耽误了太多时日且还打草惊蛇我料定李瑕经此一事、必要占据重庆府速调吕文德领兵入蜀先保重庆府万无一失。旁的待我加平章军国事之后再行安排……”
贾似道的语气不急不缓。
完全来得及马千镇得住重庆府。
~~
重庆府。
嘉陵江在此汇入长江府城便夹在两条大江之间。
城池最早是秦时建的巴郡城汉时为巴郡治所江州城蜀汉时李严扩建城池。
宋嘉熙二年彭大雅任重庆知府为防御蒙军再次拓建城池范围比李严扩建的江州城还大了两倍。
南面城墙本就在长江边北面城墙则被扩建到嘉陵江边。
换言之重庆府城北面、东面、南面环江城墙沿江而建可居高临下打击敌兵。
没有极强大的水师不可能从这三面攻城。
西面则是中梁山脉、缙云山脉、云雾山脉。
而嘉陵江上游合州守着重庆门户互为犄角。
余玠便是看中这样的地形将四川制置司治所迁至重庆。
蒙哥之所以死在钓鱼城也许就是余玠在这一刻创造出来的。
……
马千不认为李瑕能攻到重庆府。
这日坐在府衙中与于德生叙话他强压着失子之恸道:“不是我自夸我擅于守城。兴昌六年那一战哪怕王坚丢了钓鱼城我也不惧蒙哥来攻重庆。”
话到这里马千自知这话说得有些夸大了又补了一句。
“毕竟当时吕帅援兵已至。”
“李瑕并非浪得虚名之辈。”于德生道:“他打过太多看似不可能胜的仗。”
马千道:“此事我承认。”
他不想承认。
儿子已死在对方手中哀恸还未散去却要承认杀子的仇人了得这真的很难。
但守住重庆是大事得知己知彼。
“这十日来于先生也随我看了重庆之布防。李瑕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