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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慕色而亡,幽媾还魂。“

    她说得还挺坦然轻巧,我倒有些老脸发红。

    我问她:“柳梦梅帅吗?”

    她诧异地问我:“什么叫帅?他乃酸腐文人,香火秀才,领不得将,率不得兵。”

    我不觉奇怪:”这样的人能引得你还魂?“

    她笑:”我就是爱极了他的无用。“

    我撇嘴:“他不是还做了状元,哪里无用?”

    美人打个哈欠:“总要将真意,包裹进世人喜闻乐见的窠臼之中,才有更多人瞧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美人还挺通透,可却将我绕糊涂了,到底得是个什么样的愿望,才能还魂呢?

    难道要我为了张真吗?

    可细细想,他似乎也没法让我生出一种,抓耳挠腮为他还魂归愿的心情。

    还是说一场燃爆全场的脱口秀?睡一次五星级酒店?蹦极?有好多钱?还清信用卡?找个特别帅的男人?

    我的脑子里,瞬间蹦出好些个愿望,甚至还有一篇某个公众号上的,一篇名为“90后和00后临死之前一定要干的十件事”……

    可除了脱口秀,其它的愿望好像都不太靠谱。

    不过,说一场燃爆全场的脱口秀,真的是我的愿望吗?

    我其实也有点怀疑,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失败了。

    太多失败,事实上已经将我对这件事的热情压没了。

    我不断的想段子,写稿子,坐在舞台的后面,看别的演员说,似乎只是因为放弃要比坚持丢脸而已。

    而最初,我也只是觉得说脱口秀挺有意思的,挺好笑的,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表达欲望。

    我颓然发现,我竟然想不出什么了不得的愿望,使自己能在死之后,再回这世上走一遭。

    ……

    之后几天,杜丽娘与我形影不离。

    说起来,我压根没有完整的看过《牡丹亭》,也不晓得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姐。

    顶多就是知道,她为了个柳梦梅,又是死又是生的(非常不符合当代女性的人生价值观),至于性格什么的,还不如那个小春香有趣。

    我试图了解她,所以这几天我翻了翻资料,其中有一份资料的题目叫《杜丽娘的花园》,看了个稀里糊涂,不甚明白。

    不过,通过这几天的发现,我感觉我家这位“丽娘小姐”,有点像一只猫。

    怎么说呢,这个想法,得益于我自己曾经养过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野猫。

    那段时间,我刚被我爸赶出家门,租住在一间只能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隔断间里,好处是那个屋子有窗户,向阳。

    我将那只小野猫捡回来之后,就和它相依为命,没猫粮,我吃什么它吃什么。

    不过我觉得它还挺满意的。

    每天阳光很好的时候,它就蹲在窗台那一点点细缝里舔毛,一下,一下,一下,特别认真,感觉那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后来它丢了,我就再也不养猫了。

    杜丽娘和我相处这几天,就跟那小猫差不多。

    她每天很快乐地修理我已经枯了一半的植物,给它们浇水,和它们说话。

    她和我一起整理屋子,然后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她竟然还喜欢喝酒,翻出我的高脚杯和红酒,晃着酒杯唱《牡丹亭》。

    她喜欢香草冰淇淋、巧克力雪糕和红丝绒蛋糕。

    她竟然还喜欢看电影,拖着我,看完了好几部,我好几年前标记要看的喜剧片,然后很没有节操的哈哈大笑。

    我们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因为她拒绝吃泡面),回来的时候遇上大雨,我站在蛋糕店门口躲雨,看着她兴冲冲的跑去雨里……

    她总是很愉快。

    猫这样是可爱。

    人这样,就是疯子或者傻子。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是没当过。

    现在这个世界,谁不是一层面具一层面具的往脸上盖,一个标签一个标签地往身上贴。

    虽然我依旧在“她是真的”,和“她是我想象出来的”之间反复横跳。

    但是说实话,我确实很感谢她这几天的陪伴,让我渐渐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身患不治之症这件事。

    如果不是忽然在街口晕倒,被蛋糕店的珍妮苏看见送进医院,我真以为,自己不过就是在一个奇诡的梦里没有醒来呢。

    就好像杜丽娘去了那个断壁残垣,却春光无限的花园一样。

    醒来之后,是医院,耳边“滴,滴,滴,滴,滴”是机器的声音,就好像当年我妈躺在这儿,我在病房外听见的一样。

    我睁开眼,周围没有人,杜丽娘也不在。

    身体里很虚,很软,慢慢的,我虚飘飘地站了起来,穿过病房的门,周遭很多人在说话,我觉得有些吵,于是自己飘飘荡荡下了楼。

    楼后算不上是个花园,只是几棵绿树和两排低矮的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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