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兰!?雅尔兰!!”
白狄伦·布杜鲁拼命地拍着门板, 然而雅尔兰充耳不闻。
她走到门前,跪了下去。
隔着那一扇木门,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阿拉丁就在门外。
但雅尔兰没有去给阿拉丁开门。她只是流着泪, 就那样跪在门前颤抖着祈祷。
雅尔兰从来都不是个自私的人, 也不是个能牺牲他人成就自己的人。此刻她不是没有勇气去打开家门, 以拯救自己的儿子。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庇护自己的儿子, 让外面那些追杀儿子的人冲着自己来, 不要去碰阿拉丁。
事实上从听到阿拉丁求救声的那一秒开始,雅尔兰就在激烈的动摇。
“母亲!母亲!!”
阿拉丁叫着“母亲”的声音让雅尔兰眼前似乎有走马灯在转。她想起了自己与穆斯塔法的婚礼,想起了婚礼上自己的战战兢兢,想起了婚后穆斯塔法得知自己怀孕时的振奋与开心,亦想起了自己与穆斯塔法一起亲亲抚摸自己的肚子,感受腹中胎动的温馨。
她还记得当她顺利产下阿拉丁,摸着阿拉丁的小脑袋亲吻阿拉丁皱巴巴的小脸时指尖与嘴唇上的触感。她还记得阿拉丁第一次叫自己“麻啊”时自己的感动。
雅尔兰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与穆斯塔法一左一右牵着儿子出门去逛市集的那一幕幕。雅尔兰永远会记得儿子在自己怀里睡着时他脸上安心与安稳。
但, 雅尔兰是不会给阿拉丁开门的。
“母亲——开门!!”
已经被一个奴隶抓住一只脚的阿拉丁癫狂地捶着木门, 他不知道那密集如雨的砸门声每一声都像是砸在雅尔兰的心上。
“阿拉丁,请你为自己做过的事忏悔。请你向被你剥夺了性命的人、还有他们的亲人道歉。”
雅尔兰是用指甲抠着自己掌心的肉, 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过分颤抖的。
“……啊!?”
门外的阿拉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母亲在胡说些什么!?为什么他要道歉!明明错的人不是他!他可是一片善心地去施舍了那些穷人!就算他是命令戒神、灯神杀死了几个人,那也是那些想抢劫他的人有错!?
他施舍了那么多的金子宝石出去, 他养活得何止是几百人!?比起他养活的人来,被他命令戒神、灯神杀掉的人才几个?
这明明就是……这明明就是这自私的老女人生怕身为儿子的他牵连了她,这才选择独善其身……!不, 是落井下石……!!
“……母亲!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阿拉丁的两条腿都被人拉了起来。他双手紧紧握着老家的门把,以及要把那木门把从木门上扯下来。
门内的雅尔兰当然明白自己作出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可, 她对阿拉丁的一切美好记忆都不能作为她给阿拉丁开脱的理由与借口。
阿拉丁不仅仅是她雅尔兰的亲生儿子,阿拉丁还是一个人,一个独立于母体之外的成年人。
作为各自独立的人, 她应当视阿拉丁为可以独立思考的人,进而尊重阿拉丁的选择。而阿拉丁作为成年人也有必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雅尔兰其实早该醒悟自己不应为阿拉丁的行为兜底,更不应始终没有底线地包庇着阿拉丁,逆来顺受地养着阿拉丁。
——正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地以母亲的身份纵容了阿拉丁,为阿拉丁做下的蠢事擦屁-股,按照阿拉丁的命令去为阿拉丁做事,阿拉丁才永远都无法明白他所做的选择究竟都需要他承担些什么责任。
“慈母多败儿”莫过于此。
“阿拉丁,你知道吗?哪怕你只是反省一次……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说话的雅尔兰正在流泪。她祈祷真主能够让阿拉丁忽然悔悟,可显然,真主实在是太忙了,没空理会她这微小的请求。
“反省?哈!反省!”
被奴隶还有无赖们撕扯着质料上乘的衣服,被扒掉靴子扯掉耳环,怒极反笑地阿拉丁口不择言道:“雅尔兰!!我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不都是因为你教育得‘好’吗!?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对我过分宠溺!没有在该教训我的时候教训我!让我学好!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才会变成杀人也不觉得自己错了的人!!雅尔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反省!?”
“……”
阿拉丁的倒打一耙让雅尔兰浑身颤栗。
雅尔兰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罩袍上,还有地上。她泪眼朦胧地瞧着家门,哽咽道:“是啊。所以我在承受我应受的惩罚——失去我唯一的儿子、我最爱的亲人。”
阿拉丁手中的门把终究是被他拽断了。人群裹挟着阿拉丁,像浪潮一般将他吞没。
“不要在这里杀人。”
有人提醒抄起棒子就要往阿拉丁身上揍的奴隶,这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