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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栖迟没有说话, 仍旧微微地喘.着气。她身上被折腾的没有半点力气,颈间布满暧.昧的红痕,雪峰上的墨迹还未干, 浓墨的香气氤氲在她身畔。

    她虚弱地撑着桌案坐起来, 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 宛如画中的香艳美人。

    她看着裴溪故,极费力地朝他笑了下,轻轻问道:“陛下现在,可以放了那些百姓了吗?”

    裴溪故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他扶着桌案, 慢慢地站起身, 垂眸掩去眼中的委屈,轻声道:“嗯, 我会放了他们。”

    他一言不发地把宋栖迟从桌案上抱下来, 拿了件干净的衣裳裹在她身上,又唤来守在外头的王年:“去叫两个宫女来,送宋贵妃回去吧。”

    *

    月色寂寂, 御书房里的灯明明灭灭。

    云青枝在门外站了好久, 才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昏黄的烛灯旁,几只喝空了的酒壶凌乱散落。

    裴溪故半趴在桌案上,手里还捏着一只盛满了酒的玉盏, 抬手就往嘴里灌。酒顺着他的唇角淌下来, 在他月牙白的衣领上染出一大片酒渍。

    云青枝小心翼翼地把他手里的玉盏拿开,低声劝道:“陛下,别再喝了。”

    自从宋栖迟从御书房离开之后,裴溪故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独自一人喝了整整一天的酒。

    她也不知宋栖迟到底说了些什么, 才让裴溪故成了这个样子。

    云青枝叹了口气,轻轻扯了下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陛下,您醉了,臣妾扶您去榻上睡吧。”

    裴溪故醉的迷迷糊糊,脑袋昏沉的厉害。云青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拉了起来,他踉跄着,晃晃悠悠地栽倒在旁边的软榻上。

    “殿下……唔……”他含糊不清地喊着,带着极浓的醉意,字字缠绵缱绻。

    云青枝手上的动作登时一顿,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帮裴溪故把身上那件沾了酒渍的外衫脱掉。

    “殿下……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裴溪故仍在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他眉心微蹙,眼尾泛着淡淡的红,看起来既难过又委屈。

    云青枝听的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她把裴溪故的头扶起来,塞了个枕头给他垫着,他胸.口处洒了不少的酒,衣裳几乎湿透了大半。

    云青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帮他把那件被酒打湿的里衣也脱下来,好让他睡的舒服些。

    她低头去解裴溪故腰间的锦带,又把他素日贴身带着的那块白玉佩取了下来。

    那玉佩触手温润,质地极好,云青枝一眼便认出,这玉佩所用之材,乃是白玉中最为名贵的苏玉种。

    这块玉佩的正面光洁莹润,背面却有刻字,云青枝好奇地翻过来看了一眼,见上头刻着的,赫然是“清宁”二字。

    清宁……

    她是记得的,宋栖迟从前在大夏时的长公主封号,便是这清宁二字。

    云青枝酸涩地笑了下,垂眸将玉佩放在榻边的小桌上,又继续替他去脱那件里衣。

    白色的里衣一点点褪下,云青枝的手却突然停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溪故的胸.口,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那本该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数道狰狞丑陋的疤痕纵横交错,与皮肉深深地融合在一处,似乎在提醒着他,那昔日曾受过的火烙之痛。

    那是两个烙刻而成的字——

    栖迟。

    那是她的名字。

    云青枝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少年身上的烙痕触目惊心,生生地灼痛了她的眼,她不敢再看,慌忙松了手,一边掉着泪,一边颤着手将他的衣裳拢好。

    她从未想过,裴溪故对宋栖迟的喜欢,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宁愿忍着火烙之痛,也要将她的名字刻在心口,与他血肉相融,铸成永生都褪不去的痕迹。

    然后,用这痕迹来告诉旁人,他是属于宋栖迟的。

    是属于她宋栖迟一个人的。

    云青枝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然后慢慢站起身,替他把被子盖好。

    榻上的人儿还在迷迷糊糊地唤着殿下二字,话里带着极重的鼻音,像是在诉说着他心中的委屈。

    云青枝在他含糊不清的呓语中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大梦初醒。

    脑中一切混沌的东西都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但她知道,她总归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了。

    她从守门的宫女手中接过一盏宫灯,抬头望了一眼天边高悬的月亮,然后迈开步子,往峦山宫的方向走去。

    *

    云青枝在暖阁门口停下,问了门口当值的宫女,得知宋栖迟还没睡下,便径直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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