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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翔宫,西暖阁

    满殿缟素,随风拂动,似也将浓重的暑气,挥扫一空,偌大的殿宇里平添几分清冷。

    袁宗皋见过礼,便负手立在珠帘丈许开外。

    珠帘内,王妃蒋氏端坐书案之前,沉吟不语。

    两个年轻女官侍立在侧,手中团扇轻摇。不多时自暖阁外进来两个小太监,扶着帽椅,送到袁宗皋身前。屈膝一礼后,便悄悄退出了暖阁。

    蒋氏隔着珠帘,令女官给袁宗皋赐座,唉声道:“这些时日,有劳袁先生了。”

    声音清冷哀婉,夹杂着些许颤音。

    袁宗皋听在耳里,也是悲从心来。

    许久,强压悲痛,转过话题禀道:“京师来人,乃是武安侯郑刚,行人司王瑄。我已遣人在武昌府等候了,料来再有三五日光景,便当抵临安陆。”

    “府中诸事,全仰仗袁先生了。这些许杂事,先生定夺便是。”

    幽幽长叹一声,言语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闻之哀然的情愫。

    隔了许久,蒋氏道:“昨日朱宸来我这里问安,言说纯一殿随侍大王的内官里,有人自缢了。经查,此人乃是昔年由戴永引入兴府的。先生怎么看?”

    语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拉的极长,暖阁里气氛骤然沉凝下来。

    于蒋氏而言,兴王在时,兴王便是天。

    如今兴王升遐,今后的指望,便要系数落在朱厚熜身上了。

    大王在时,自家幼子,跳脱顽劣些,倒也无妨。被身侧之人撺掇着飞鹰走狗,在宗室里也实属寻常。

    然则如今,大王升遐,先有戴永以大王身后名做笺子,以阴私谋算,如今又陡然间常常往中正斋走动。

    这,已然是触及了蒋氏的底线。

    自家幼子,可以庸碌,可以昏聩,但其身侧,决不可有居心叵测之徒!

    身为兴府王妃,宗室里的龃龉阴私,她见的多了,听得多了,便也晓得宗藩之身,不得善终者,多近小人之故也。

    珠帘外,袁宗皋也倏忽之间沉默下来。

    府中风波,身为兴府长史,他自然是知晓的。

    这其中涉及了仪卫司、群牧所、以及奉承司诸多旧人,哪怕是他,也不好贸然参合其中。

    戴永此人,也绝非旁人想的那般简单!

    沉吟片刻,袁宗皋沉声道:“王妃可知戴永是何时入府的?”

    不等蒋氏言语,袁宗皋叹道:“戴公公乃是二年(正德二年)入府,被千岁闲置三年。直到五年,放奏请升为奉承副。”

    深邃的目光穿透珠帘,穿过满殿的缟素,又仿似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数年前那段跌宕的岁月。

    随着袁宗皋言语,蒋氏也沉默下来。

    “二年?五年?”

    一时间,蒋氏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斜刺里,袁宗皋抚须一叹,道:“王妃需知,水至清则无鱼,若非和光同尘,路子只会越走越窄,此乃常情也。阖府上下,我能坚守本心,乃是为全千岁恩遇。张兄高才,也不好贸然藏否。

    然则戴永去势之辈,不求名,不求利,所求者何也?”

    团扇摇摆,阵阵凉风袭来,吹得珠帘晃动。

    隔着珠帘,看不清蒋氏神色。

    “既然如此,令戴永去为大王守陵司香罢。”

    。。。

    中正宅

    灯火通明,暗夜浮香。

    朱厚熜端坐书案之前,眉头紧蹙,沉凝不语。

    失怙之痛,实乃他不可承受之重,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也唯有夜深人静时,捧着智脑埋首苦读,方能稍稍平缓胸中郁气。

    如今智脑诸事,均以应验,则摆在他面前最大的坎儿,便是两年之后的“大礼议之争”了。

    据智脑记载,十六年三月,他尚未除服,正德皇帝特旨令其袭封。

    仅仅五天之后,皇帝驾崩,皇太后张氏与杨廷和摄理国政,并以《皇明祖训》中兄终弟及、伦序当立之由,拟定《明武宗遗诏》。

    其中有“兴献王长子,伦序当立,尊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嗣皇帝位,奉嗣宗庙。”

    于三月十五日,派定国公徐光祚、寿宁侯张鹤龄、驸马都尉崔元、大学士梁储、礼部尚书毛澄、太监谷大用等前往安陆迎驾。

    四月底,随驾诸人抵达京师郊外,礼部尚书毛澄与杨廷和定议,由东华门入宫,暂居文华殿。

    由此,大礼议之争,徐徐拉开大幕。

    当日在智脑上读到此处时,朱厚熜便疑惑不已——由东华门入宫,和由大明门入宫,有何区别?

    后来问过黄锦,方才晓得:东华门上八排门钉,靠近太子东宫,乃是专供太子出入的。

    而文华殿,则是皇太子观政之所。

    是以,依礼部尚书毛澄以及杨廷和之意,乃是欲令他以皇太子之礼登基嗣位。

    委实是可忍孰不可忍!

    智脑记载,那一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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