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么。”李延庆放下疑虑,看向第二张信纸。 这封信就更有意思了,主要记载了南唐副枢密使李征古弹劾朱元一事。 李征古是南唐枢密使陈觉的得力干将,也是宋党的核心骨干之一。 早在五月,朱元头一次领兵时,李征古就弹劾过朱元一次。 那次弹劾没能生效,被唐主李璟压了下去,朱元还是照样领兵。 此番李征古再度弹劾朱元勾结周朝,想来是李璟令陈觉、朱元二人合并一处,刺激到了宋党的神经。 好家伙,这两党又要斗起来了么?这可是南唐反攻的关键时刻,还搞这一套,党派斗争害死人呐...李延庆轻声笑了笑,似是扼腕,似是庆幸。 如果南唐真能上下同心,凭借江南七十州的雄厚实力,未必不能与周朝扳扳手腕。 可事情没有如果,南唐先帝李昪为了平衡朝局,刻意扶持宋、孙两党对峙,时至今日终于酿成了严重的恶果。 这两党如今已是水火不相容,即便在国家危难之际,仍不顾国家大局,还以党派利益为先,简直惹人发笑。 笑归笑,李延庆得想着该如何利用这大好机会,伺机而动。 上次李征古弹劾朱元时,父亲李重进认为时机未到。 当时的朱元领兵在江南待命,尚未北上,确实不是策反的好时机。 如今朱元领两万精锐,在庐州虎视眈眈,若是能策反他,对周朝的利益可谓巨大。 那么,未经父亲许可,自己现在该不该让乌衣卫,在江宁府大肆散播朱元与周朝勾结的谣言?李延庆盯着情报,不由陷入沉思: 若是将情报送往寿州,还没等父亲的准信到达,自己怕是已经离开滁州北上了。 届时滁州落入南唐之手,情报传递也会变得艰难,自己再想将指令下放给江宁府办事处,恐怕并非易事。 可若是不经过父亲的认可,自己就贸然让乌衣台行动,是否会有所不妥呢? 一时间李延庆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决断。 看着李延庆逐渐严肃的面容,邓二心中不住发颤。 见自家郎君半晌也没开口,邓二忍不住轻声问道:“郎君,可是这情报有什么问题?” 李延庆眨了眨眼皮,从思绪中转醒,瞥见邓二惊慌的模样,微笑道:“放心,情报没问题。” 罢,李延庆将两封情报折好放到一旁,起身拿起墨块:“邓二,我有封指令要送去江宁府,越快越好。” 一听来了任务,邓二挺直脊背:“属下今夜就安排人去。” “好,你且稍等。”着,李延庆已经开始研墨。 时局瞬息万变,李延庆决定抓住机会,不等父亲的准信,即刻安排乌衣台在江宁府散播谣言。 一刻钟后,邓二怀揣密信,离开了李府。 ...... 两日之后的早晨,浩浩荡荡的长队从滁州城西门鱼贯而出。 由于定远县被南唐攻占,向训统领的周军只能向西先入庐州城,再折道向北,撤往寿州大营。 途径庐州城时,早已做好撤兵准备的庐州守军,与向训合兵一处,共同撤军。 朱元就驻扎在庐州西边一百里的六安县,由于陈觉并未追击周军,朱元也只能按兵不动,放任周军北撤。 经过三次合兵后,撤湍周军多达四万人,且皆是禁军精锐。 光靠手头的两万人,朱元可没胆子叫板向训。 庐州城西北二十五里的一处山坡上,朱元眺望着东北方旌旗招展的周军队列,忍不住破口大骂:“陈觉这造孽的畜生,竟然就这般轻松地放任北贼离开滁州,简直就是国贼!” 朱元身形高瘦,身着一件深棕色襕衫,立在山坡上,就像根瘦削的木棍。 身旁的亲随们都低着头,不敢吱声。 朱元本想靠着源源不断的战功,稳固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以及领兵的权力。 可却遭到宋党的处处掣肘。 先是被李征古弹劾,此番朱元好不容易等来了周军撤湍大好战机,可领着五万大军的陈觉却纹丝不动,放任周军安然撤离。 心中如意算盘没能打响,又处处受到针对,直叫朱元气急败坏。 骂骂咧咧一阵,怨气稍解,朱元准备回营安排下一步的进军路线,在大营中待命的亲信却火急火燎赶来报信。 “阿郎,那李征古前几日又向圣上弹劾你。” 一听李征古又在江宁府作妖,朱元刚有所消解的怨气霎时间再度升腾起来。 勉强压住怒意,朱元沉声问道:“这孽畜如何弹劾我的?” 亲信低声回道:“又是前次那番辞,阿郎出身中原,与北贼有勾结,欲图领兵叛逃。” “哈哈,李征古这孽畜黔驴技穷了!”明明是在笑,朱元凹陷的脸颊看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逃来南唐的这几年里,无边的怒火时刻灼烧着朱元的身心。 朱元满脑子想的,就是领兵杀入中原,将郭家屠戮殆尽,如此方可稍解血海深仇。 为了达成夙愿,朱元想方设法在南唐谋求高位,却由于北饶身份,时刻遭到宋党的排挤与针对。 其实,朱元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孙党成员。 他虽是南逃的北人,却并未正式加入过孙党,只是刚来南唐时,人生地不熟,加之不了解南唐时局,与几名孙党成员走得近了些。 但在本就排斥北饶宋党看来,这朱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