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太子提到当年赫舍里氏难产逝世一事,默然了一瞬,还是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只有贴身服侍的梁九功,才看见康熙眼角一闪而过的泪意。
“去传五贝勒!”康熙道。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召他到乾清宫,朕也回乾清宫。”
但是,回到乾清宫的时候,让人没有意料到的是:五阿哥已经跪在那里,等着皇阿玛了。”
康熙还没开口,五阿哥已经先磕下头去,请安告罪,又说今日孩子们下手不分轻重。
梁九功站在旁边,听着五贝勒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只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五贝勒说来说去,告罪的要点只是在不该对仁孝皇后遗物大不敬。
等到康熙说了弘晋已经昏死过去,还尿血不止,太医院一群太医都围在那里诊治。
五阿哥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伸手攥着拳头,脸色也白了起来。
“老五啊……”康熙只说了这一句,后面的话就停住不发了。
他一步步走下殿来,一直走到了五阿哥身边,伸手抚着他的肩头。
想着老五心性甚善,为人敦厚,秉性和平;又想着孙儿弘昇的狠手。
这父子两人性格简直是南辕北辙。
今日细细问来,若是问初始的缘由,也不过是因为弘晋撺掇师傅考验弘昇背书。
康熙这么想着,伸手抚着五阿哥肩膀,半天没说话。
他越是沉默,五阿哥心里压力越大,简直快绷不住了。
五阿哥磕下头,颤声就道:“皇阿玛,儿子……”
他本来想说自己是父亲,替弘昇担受一切责任。
但是想想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弘晋——这又怎么担呢?
只怕如此一说,事情反而更不好收拾了。
电光火石之间,五阿哥忽然模模糊糊地,似乎在脑海中开辟出了另一条路子。
他抬起头来,伸手攥着康熙的手,颤声就道:“皇阿玛,儿子惭愧,儿子教子不当——弘昇这孩子心性虽是好的,却被宠溺过甚,一味直率行事,太过鲁莽!”
他顿了顿,一咬牙,狠心道:“儿子想:既然弘昇性情浮躁,又不懂得养性修心,儿子府中倒是有属下,这几年便四处游走,流连于修行之地,不如将弘昇随了他去!历练几年,多在佛门圣地修养心性,好好悔过,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康熙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梁九功在边上也有些震撼了——五贝勒真够狠啊!这算什么操作呢?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心灰意冷,看破红尘的世祖皇帝了。
五阿哥见康熙不说话,以为他是拒绝了,赶紧又磕头道:“自然,我大清朝以儒学为重,若是让皇孙去寺庙礼佛,传扬出去,只怕会招惹士子非议也未可知……”
这话还没说完,康熙已经道:“你说的那属下,是什么人?”
五阿哥心头一松,立即将情况详尽的说了来,一边说,一边就见康熙微微地点着头。
……
回到了府里,五阿哥二话不说,拿了尺子就把弘昇狠狠地给打了一顿。
弘昇从出生以来,一直备受宠爱,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被打的鬼哭狼嚎,上蹿下跳,捂着屁股满屋子喊额娘救命。
刘佳氏跪在旁边,伸手颤颤巍巍地想拽五阿哥的袖子,又不敢拽。
她知道儿子这一次惹的祸不一般——竟然伤着了太子家的儿子。
但是听五阿哥说弘晋搞不好,连命都未必保得住,刘佳氏也吓傻了。
打完了儿子,五阿哥把尺子一扔,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眶就把打算说了一遍。
一听说要出去几年,弘昇惊呆了。
他也顾不得揉屁股了,站在原地就喃喃地道:“阿玛,什么意思?这里就是我的家,您让我出去了,我住哪儿?吃什么?喝什么?
刘佳氏的反应比弘昇还慢,等到反映过来之后,她连滚带爬地上前去,拽住五阿哥的袖子,急得汗都出来了:“爷!不可呀!不可!”
五阿哥没了平时的温雅,伸手就把袖子给扯回来了,对着刘佳氏怒道:“他自个儿闯下了这祸,又能怨谁?!”
……
刘佳氏对着宁樱说完,一手握着帕子,揪着胸口的衣裳便泣不成声道:“可怜我儿——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哪里受得了那外面的苦楚龌龊!万岁如此安排,岂不是活生生要我们母子的命吗?”
福晋坐在旁边,紧皱双眉便道:“话还未必能这么说——若是弘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只怕如此也未必能善了。”
刘佳氏一听这话就崩溃了,整个人扑在宁樱身上,直接往下坠下去,口中只喊道:“太子家的命贵重,可弘昇也是天家的孙儿!不如让五爷捧了我的头颅去,给太子爷赔罪,给弘晋阿哥赔命去!”
宁樱赶紧和清扬、婷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