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流氓,刘弘就是个小流氓无疑!
在这满堂公卿众目睽睽之下,刘弘终于开口,为这一生,起码是未来三到五年的汉室政坛定下基调。
“自太祖高皇帝时,吾汉家便行强本弱末之策,重农、抑商;更有陵邑之制广迁天下豪杰以实关中,以固国本。”
“朕闻谚曰:民以食为天。”
“太祖高皇帝亦谓先孝惠皇帝:吾汉家之社稷,当以关中为本。”
“今朕奉天命以牧四方,即为天子,当重民之重。”
言罢,刘弘便面色如常道:“治粟内史者,负吾汉家农耕事,亦代朕治关中,当位列丞相之后。”
闻言,殿内百官却是面色孤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诧异。
倒也不是说,刘弘将内史作为九卿之首的举措,有多么出乎百官意料,亦或是刘弘的理论根据有多么奇葩。
实际上,以内史作为九卿之首,是汉室鼎立之后一直奉行的常态。
在‘以农为本’的基本基调之下,内史几乎稳坐九卿之首!
刘弘继续延续这个传统,属于中规中矩,也算是‘沿用先制’;提出的理论依据,也证明了刘弘虽年不过十六,但也确实具备了‘成熟’的政治认知:对于如今的汉室而言,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安心种田。
——汉立不过二十余载,楚汉争霸结束更是堪堪过去二十年;若是算上开国初,异姓诸侯次序‘叛乱’,天下脱离战火荼毒,也才过去十五年。
但在那之前,中原大地却经受了长达百余年的战火纷飞。
仅仅十几年,根本不足以将战国百余年混乱对天下造成的创伤抚平。
在如今,天下百姓大都依旧奔波于生计,内部问题丛生,外有豺狼环伺的情况下,以农为首,也符合古华夏普行的价值。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阳信侯刘揭‘辞官告老’,内史一职,如今是闲置的···
堂堂天子自然不可能忘记‘九卿某一个位置出缺’,尤其是内史出缺这么一个事实;更不可能在大朝仪上,将‘自己忘记内史出缺’的事显露在朝臣百官、宗亲外藩面前。
看看殿内,被人群埋在身后,就连挤进殿门都费劲的内史臣,刘弘貌似也没有‘暂以副职领内史’的安排。
如此一来,刘弘地目的也就很明显了。
“启禀陛下。”
不出百官所料,作为‘皇党一系头号狗腿子’的张苍站了出来,向刘弘躬身一拜。
“故内史阳信侯辞官告老,后阖族数十人尽溺大河;今内史一职,尚缺···”
张苍话一出口,挤在殿门出的百官嗡时一激灵,旋即目光流转起来。
——全家溺死!!!
在知晓整件事情前因后果的情况下,要说刘揭一家真是‘意外身亡’,殿内绝对不会有一人相信!
但想想张苍的政治阵营,再看看刘弘满脸不可置信,甚至隐隐有些‘哀痛’的表情,百官顿时回过味来,不再言语。
“果为刘氏子啊···”
“端的是心狠手辣!”
——朝臣会不会相信‘刘揭全死意外身亡’,刘弘心里必然有数。
而刘弘却依旧选择将这件不那么光彩,甚至有些沾染污点的事,借由张苍之口,光明正大的摆上台面,其深意,同样再浅显不过。
——人,就是我杀的!
——为啥杀,你们心里清楚!
果不其然,再象征意义的流出两滴眼泪之后,刘弘又开始发挥自己独一无二的扣帽技巧了。
“阳信侯虽才不堪用,然其忠义,可谓世所罕见呐···”
“今得封不足一岁,竟绝嗣···”
“哀哉吾汉室,失一栋梁矣!”
见刘弘哀嚎一声,暗自抹起了泪,殿内百官的面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尸骨未寒,便已念及侯国之黜···”
只能说,刘弘的下限,再一次刷新了百官的认知。
但这一次,没有人因刘揭的下场而感到兔死狐悲,也没有人因此觉得,刘弘是苛待功臣。
——刘揭作的死,放在任何一个外人身上,都够腰斩八百回了!
诸吕之乱中抢夺天子节;挟持天使,持刀柄闯宫禁;与陈、周叛逆结党营私;得侯而不思忠、得列九卿而不思治···
桩桩件件加在一起,刘揭能竖着走出长安,都得谢他那一点血脉!
如果刘弘真就放刘揭回封国,安稳度过晚年,那朝臣百官心里反而要闹嘀咕了:这刘揭,不会是早就被刘弘安排在陈平、周勃身边,以刺探情报的卧底吧?
刘弘像现在这样‘快意恩仇’,反倒能让百官稍稍安下心来:还好还好,天还没变,老刘家的皇帝,还是那么小心眼···
也不是说,如今的朝臣百官都是受虐狂,而是相较于看不透、猜不透的皇帝,官僚还是更希望皇帝有一个固定的人设。
——哪怕是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