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双方合作完成的时候,这主次之分,就一目了然了。
例如朝堂下令,制造一批武器军械,为长安南北两军换装。
这种时候,此事就牵扯到少府、卫尉、内史三个九卿属衙了——少府负责制造,卫尉掌南军,内史名下的中尉掌北军。
既然少府要制造军械,那自然需要时间,也就必然会出现一个问题:南军和北军,优先供应给谁?
又或者说:少府的材料只够两者其中一个换装时,该让谁先等一等?
再比如:朝堂打算建造马厩,同时又要兴修水利,可是钱只够做其中一件事,那是先让内史修水利,还是让太仆建造马厩?
答案,就藏在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中,九卿主官在殿内的位次。
如开国第一次朝仪,刘邦以萧何功列第一,位首座,便为汉室‘丞相列朝臣之首’奠定了法理基础。
在如今太尉罢设,三公只剩丞相、御史大夫二人的情况下,三公的座次基本不会有什么变数。
真正的重头戏,在九卿的座次顺序!
作为极具封建时代特色的行政制度,汉九卿所暗含的政治意图,可谓是涵盖所有与天下有关的工作。
如内史,全名治粟内史,除了象征政权‘以农为本’的执政纲要外,还象征着关中在整个汉室的特殊地位。
郎中令属衙,看上去只负责皇帝的个人安全,但由于其人员组成,以功侯勋贵子弟组成的缘故,也象征着皇帝‘依旧视功臣为柱石’的含义。
除此之外,九卿有司也都有着其特殊的政治象征。
——廷尉,意味着法制思想;太仆,意味着马政建设;宗正,意味着宗室宗亲;奉常,意味着礼教、制度。
除了这些典客、卫尉、少府三者,又相对特殊一些。
卫尉特殊,是因为其本质上,属于武职;卫尉的座次排序,意味着皇帝尚武之心。
少府看上去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但对于政权而言,又拥有资源调控、市场稳定的作用,象征者皇帝对民生民计、国防事业的重视程度。
而典客目前而言,则算是汉九卿当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单位···
周边小国家,要么不好打,要么打下来没甜头,甚至如西南夷那样,又不好打又没有甜头。
大国就一个匈奴,但具体到匈奴事务时,典客的行政等级又不足以参与其中。
——有汉以来,典客在历次大朝仪当中,唯一一次没坐在最后一个位置,还是在吕太后时期,最后一名变成了宗正···
“丞相劳苦功高,佐朕治天下元元,当先坐。”
“御史大夫负吏治之重,担亚相之名,次坐。”
意料之中的顺序,审食其和张苍先后走到殿内,与刘弘对拜过后,坐在了左侧朝班最靠前的位置。
但有细心的人发现,张苍的座位并没有比审食其更靠后,只不过是审食其靠内,张苍靠外而已。
“这···”
大朝仪,作为汉室最庄严的政治意识,其重要程度,请次于‘天子携重臣祭拜高庙’!
在这种场合,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错误。
这意味着,一切,都是御驾上正孑然而立,温笑着望向殿内的刘弘所安排。
——御史大夫,从此与丞相平级!
即便不到如此地步,也起码意味着:从此之后,御史大夫将独立于朝堂行政秩序之外,不再如其他行政单位那般,在理论上接受丞相府领导。
意料之中的先后顺序,却被刘弘这一个小小的安排所打破。
紧接着,就是朝臣百官心心念念的重头戏了。
“是内史、少府,还是宗正呢···”
九卿当中第一个被召唤的,将在汉室占据毋庸置疑的‘三公之下、九卿之上’的政治地位!
与此同时,刘弘排在九卿第一位的属衙,也会透露出刘弘的执政思想:是以农为首重,以武为首重,还是以宗亲诸侯为首重!
这将直接影响到刘弘整个皇帝生涯,汉室政权的政策方针,以及官员治理政务时的思想刚要——事有轻重缓急之时,当以何为重。
实际上,还有一个属衙,原本也应该在群臣的猜测之中。
——奉常。
若是‘以何治天下’这个问题放在周室,那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答案:以礼!
而奉常,就是九卿当中专门负责礼制的单位。
但经过周末,或者说战国末的混乱,神州大地之上,早已‘礼乐崩坏’;先宣而战、不伤二毛等君子之举,在战国那混乱的时代就已消失。
汉室自是不用说,整个开国统治阶级都是泥腿子翻身;刘邦以天子之尊,都毫无顾忌的做出‘先定礼,后坏礼’的事。
再到如今的刘弘,一个能给‘未壮而夭崩之先皇’上谥号、以十六岁的年纪强行加冠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遵守礼法’的帝王。
还拿文王、成王距离——若刘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