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哗哗往外冒着水。

    裴聿光湿漉漉的发丝贴着面颊，他眼眸发红，死死将另外一个男生的脸按在池子里。

    两个男生死命将他往后拖。

    头被按在水池里的男生虚脱似的跌坐在地上，好半晌，又恶狠狠瞪着裴聿光，想冲过去回击，又被身后的男生死死抱住。

    这时外面有人嚷嚷道：“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进来的是3班班主任，他看见自己班的男生，恨铁不成钢地道：“能耐了啊？都高二了还有空打架，跟谁打呢？”

    男生怒声道：“谁知道裴聿光发什么疯！疯狗一样打人！李老师你看看我，我差点被他弄死！”

    李老师愣怔片刻，扭头看向裴聿光，难以置信：“和裴聿光打？！”

    “就是他！”男生暴躁地道，“老师你看我，现在气管还能吐出水来！就是他干的！”

    李老师有些不相信，但见围在这里的男生齐齐点头，又眉头紧锁：“你们先去收拾一下，大冬天的，别整感冒了。你俩跟着肖河，你俩跟着裴聿光，别让他们打起来，二十分钟，我和2班的章老师在年级办公室等你们。”

    肖河先走了，临走时又狠狠瞪了裴聿光一眼。

    裴聿光神色淡淡，背后跟着的3班男生推了他一掌，催促道：“赶紧走啊！”

    裴聿光脚步一顿，侧目看过去，眸光带着凉意。

    3班的男生莫名心头一怂，尔后又不屑地哼了一声。

    裴聿光走出厕所，人群让开一条通道。

    他抬眸，柏瑾站在人群尽头，漂亮的眼眸里全是担忧。

    柏瑾没想到裴聿光这么狼狈。

    他额角不知道被什么砸出了一道豁口，半面脸颊鲜血点点，又被水晕开，颧骨也有点发青，上半身湿漉漉的，大冬天，她光是看见他湿透的上衣，就冷得瑟缩。

    他看见她，眸光微微波动，又很快垂下眸子。

    柏瑾抿紧唇，听见旁边有人问：“你们去哪儿啊？不去办公室啊？”

    跟在裴聿光身后的男生道：“老李叫先去处理一下，这俩衣服都湿透了。”

    “到底为什么打起来啊？”有个女生挤进来问。

    “我们哪儿知道。”

    一行人朝医务室走。

    柏瑾顿了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医务室里，肖河已经换了体育课用的运动服，正坐在窗户边用吹风吹头发。

    裴聿光进门时，他听见了动静，关掉吹风，转过头来，阴沉沉地盯着裴聿光看。

    医生拍了他一下：“还不赶紧吹！一会儿人家还要用的。”

    肖河不阴不阳笑了下：“我凭什么给他用，他冷着更好。”

    有人把运动服从收纳柜给肖河带来，却没人给裴聿光带。

    医生不满：“你们怎么也不先去把人家衣服拿过来？”

    3班两个男生装傻，笑嘻嘻地道：“哎呀医生，我们哪儿知道他的东西放在哪儿啊？我们又不是2班的。”

    医生翻了个白眼，这些男孩子的臭把戏！

    裴聿光用纸巾擦掉往下流的水珠，感觉确实很冷，他缓缓道：“医生，我先去找下我的运动服。”

    医生道：“找个人给你拿吧，走出教学楼就得吹风，你这样很容易生病的。”

    3班男生装傻不应。

    裴聿光笑了笑：“没事。”

    他走出医务室，下了楼，刚走到楼梯拐角，一个人冲上来，拉着他冲进了楼梯旁边的男厕所！

    裴聿光愕然地看着柏瑾，她气喘吁吁，小脸绯红，头发也被风吹乱。

    柏瑾手忙脚乱将裴聿光推进隔间里，手里的衣服胡乱塞到他怀里，别扭地道：“快换！”

    裴聿光呆怔一瞬，低头一看，是一套运动服，标签上还写了他的名字。

    是他的运动服。

    他沉默地翻了翻，一袋崭新的内裤掉在地上。

    “……”裴聿光默默地捡起来，看向柏瑾。

    柏瑾面颊更红了：“这、这个是在便利店买的，你将就用吧！”

    裴聿光忍俊不禁，唇角微微勾了勾，又忍住了。

    他关上门，在隔间里换衣服。

    这里是行政大楼一楼，靠近一楼报告厅，本身就很少人经过，厕所更加用得少。

    柏瑾靠着门，忍不住道：“你跟人打架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还搞成这样。”

    隔间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他就是不说话。

    柏瑾不满，敲敲门：“你怎么连句谢谢都不跟我说？”

    裴聿光忽然凑近了门，低声道：“谢谢。”

    低柔的嗓音回荡在安静的隔间，柏瑾面颊发烫，只觉得这一声像是过了电，一下窜进了心里。

    她咬咬唇：“那你以后别这样冲动了。”

    本来盛德的学生就……不喜欢他，这样开打，遭殃的也只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