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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平时不在窝里赖到最后一刻的程澹早早爬出猫窝,对着张玉凉的胸口来了一记信仰之跃,硬生生把他从睡梦中撞醒。

    张玉凉眼睛还未睁开,便下意识伸出手搂住程澹,用沙哑的声音道:“团团,早。”

    “喵——”

    程澹发出软糯的叫声。

    张玉凉笑了笑,懒懒地坐起身,揉了程澹两下,才唤婢女们进来服侍自己洗漱。

    跳出他的怀抱,程澹蹲坐在桌上,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抖抖毛,甩掉刚刚升起的睡意。

    冬日寒冷,饶是张玉凉这样的练武之人,也在常服外添了一件月白色毛领披风。

    披风修长的版型与苍松翠柏的绣纹,愈发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儒雅。黑发以方巾束起,几许碎发垂落鬓边,在端正之外又为他增添些许少年气。

    “团团,来。”洗漱完毕,张玉凉向程澹张开双臂,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程澹熟练地纵身一跳,稳稳落在他手中,被他拢进臂弯。

    “公子,二小姐已在府门外等着您了。”琴竹说着,递上他的佩剑。

    佩剑?

    程澹眼睛一亮,直勾勾盯着琴竹捧着的长剑。等剑到了张玉凉手里,他又直勾勾盯着张玉凉的手看。

    剑是古剑,旧而不腐,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虽然有所磨损,但依旧掩不住其光彩。

    最重要的是,剑鞘完美地掩去了剑刃的锋芒。在出鞘前,敌人只能从剑鞘上一窥古剑本身的威势,而不知这把剑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对战中,神秘,也是优势。

    程澹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剑,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见状,张玉凉把他放在肩上,而后缓缓拔剑出鞘,满足他的好奇心。

    只听得铿锵一声,如水的剑光霎时如江上月色,浩浩汤汤地从鞘中奔涌而出,铺开一地寒凉。

    明亮的剑意覆盖满屋,令阳光失去温度,清风沾染肃杀。

    剑虽是兵中君子,但也是凶器。

    拔到一半,张玉凉又收剑回鞘,空气中冰冷的杀机迅速消退得无影无踪。

    “好看吗?”揉揉程澹的脑袋,他笑着问。

    继玉璧、古琴之后,张玉凉的佩剑也沦为他用以哄程澹开心的“猫玩具”。

    程澹喵了一声,目光仍然黏在古剑上,还想扑过去摸一摸。

    张玉凉看出他的渴望却没有满足他,在他幽怨地瞪向自己时解释道:“剑乃凶器,外有剑罡,非习武之人不可碰触。即使是琴竹,也要戴着厚厚的手套才敢碰我的佩剑。”

    程澹转而看向不远处的琴竹,果然看见她手上裹着三层手套。手套接触过长剑的地方裂开了数道深深的口子,几乎可以透过裂口看到她的肌肤。

    程澹当即打消了摸剑的念头。

    张玉凉微微一笑,将长剑佩于腰侧,从袖中取出一串银色铃铛系在程澹颈上。

    程澹好奇地抬爪拨弄了一下,叮叮当当的轻响很是悦耳。

    “有了这个,以后就算你跑丢了,我也能派人将你找回来。”张玉凉的指尖摩挲着铃铛上的张家家徽,轻声说道。

    随后,他大步走出房间,朝府门行去。

    出了踏红轩,他挥退下人,抱着程澹运起轻功,不过片刻功夫,便至府门处。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门外,盈风的贴身婢女辰琦侍立于车旁,见到张玉凉后福身行了一礼,周身淡然的气质颇有几分盈风的影子。

    张玉凉走入马车,盈风已在里面等着。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男装,宽袍广袖遮掩着曼妙的体态,倚枕看书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儒雅高士的感觉。

    “兄长。”见到张玉凉,盈风合书打了声招呼。

    张玉凉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马车平稳地朝月老庙行驶而去。

    时辰尚早,阳光却已照进城中的每一处。街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青巾儒生与挑担小贩走在一处,竟也异常的和谐。

    穿过主街中部,马车转入一条更加的热闹街道。“哒哒”的马蹄声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汇成一曲富有生活意趣的小调,和着行人旅客的谈笑,虽略显嘈杂,却并不惹人厌烦。

    这是太平盛世的一角缩影。

    程澹窝在张玉凉肩上,从车窗望出去,人间百态俱从他镜子般清澈的眼底掠过,而后渐渐与记忆中另一幕景象重合。

    青衫襦裙成了衬衫短裤,当铺茶馆成了超市酒吧。

    但很快,后者又似覆在画卷上的灰尘,被人轻轻掸掉。如此,越发显得眼前的场景真实生动。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注)

    曾经不被珍惜的点滴,如今已是遥不可及的过去。

    “……兄长。”盈风正同张玉凉说话,却不知为何,声调不自觉地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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