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张府,李诚回身望向这座代表着权势与荣耀的府邸大门,唇角扬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方才,他故意在张玉凉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位名满天下的才子此刻应该已经在研读自己赠送的书册了,这正合他的心意。
只要张玉凉看过这本册子,又参加了明年春试,这脏水想泼不到他的身上都难!
一想到明年春试的风暴是由自己一手引起,其中甚至会牵涉到张家这样的高门世族,李诚便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与兴奋,很想邀几个好友一同喝酒庆贺一番。
明年春试之后,他为数不多的好友恐怕都会离他而去,他能与朋友们把酒言欢的机会已然不多,今日正是一个好机会。
当然,庆贺的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并不后悔。
既然选择走捷径上位,就要承担起捷径带来的后果。为此,李诚甚至不惜得罪如日中天的张家,又怎会在意几个无官无职的朋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进入官场的那天起,李诚便已想好自己今后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长出一口气,李诚收回目光,大步离开。
并不知道计谋已经败露的他看上去是那样意气风发。
……
寝室内,程澹垂着头,心虚地接受张玉凉的批评。
不过,说是批评,其实也就是几句不痛不痒,甚至算不上重话的念叨而已。
“入冬了,夜里外面冷,你为何要往外跑?若是在屋里呆得闷了,何不等我回来再让我带你出去透气?夜风这样凉,你吹了半宿,万一着凉怎么办?现在还是一只小猫就这么调皮,等长大了,你打算怎么翻天?”
程澹弱弱地喵一声。
他从来不知温文尔雅的张玉凉这么能唠叨,马上子时了还在对他说个不停,而且边说边帮他暖身子,妥妥的口嫌体正直。
“不许顶嘴!”张玉凉板起脸戳了程澹额头一下,“罚你明日少吃一顿,下次再犯就罚两顿。”
程澹压低耳朵,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他,试图萌混过关。
张玉凉心里一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忍住改口的冲动,但也舍不得再说他了。
“……罢了,是我没照顾好你。”轻叹一声,张玉凉把终于暖和起来的小毛团塞进被窝,然后解衣躺下,揉揉他的脑袋,说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话音未落,程澹便刚好打了个哈欠,往前爬几步窝进他颈间,耷拉着眼皮,不一会儿便在他身上清冷香气的包围下沉沉睡去。
张玉凉却睡不着。
险些失去程澹的心悸感犹在心头缠绕,他的手脚现在还是冰凉的,任被褥再暖,也捂不热他凉透了的心肺。
通过今夜的事,张玉凉终于对程澹在自己心里的份量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这只小黑猫是自己按部就班的人生中的例外,因绝无仅有而弥足珍贵。
张玉凉无法想象失去程澹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甚至仅仅是做出这样一个假设,他都觉得浑身都疼,就好像程澹的离去抽掉了自己一半的血肉,相比之下,心反而显得不是那么疼了。
侧身面向睡熟了的程澹,张玉凉在他耳尖上亲了亲,挨着他闭上眼,渐渐的酝酿出了些睡意,在半梦半醒中度过这一夜。
浅眠多深梦,而且是噩梦。
张玉凉的胸口像被大石压着,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
梦中错乱的光影交织成他最担忧会发生的场景,他想要阻止,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令自己恐惧不已的离别重复上演。
程澹正蹲在桌上吃鱼肉粥,无意中抬头一看,就见侧躺在床上的张玉凉好像魇住了,眉头紧皱不说,额头还直冒冷汗,和他以前做噩梦醒不过来时一模一样。
忙咽下嘴里的粥,程澹跳下桌案,一溜小跑到床边后借力往上跳,准准地落在张玉凉身边。
“喵?……喵!”
程澹伸爪用力拍张玉凉的面颊,口中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喵叫,希望能把他从梦魇中唤醒。
张玉凉睡的不沉,只是被噩梦缠住才会难以苏醒。程澹拍他的脸,相当于从外部施加压力,替他撕开了梦境的迷雾一角,顺利将他叫醒。
猛然睁眼,初醒的张玉凉神色茫然,脑子还是迷糊的,直到目光聚焦于程澹身上,加上缺乏睡眠导致的头疼,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团团……”捂着抽痛的前额,张玉凉缓缓坐起,用疲惫的声音道:“吃过早饭了吗?”
程澹仰头盯着他,圆圆的猫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虽然头疼得厉害,但看到他担心的眼神,张玉凉还是不由得笑了笑,将他拢进怀中亲了亲耳朵:“我没事,就是起晚了有些头痛。”
乖巧地竖起耳朵给他亲,程澹隐隐有种他是被自己昨天晚上的偷跑吓到了才会做噩梦的预感。然而转念一想,程澹又觉得他不至于因为一件小事吓成这样,于是否定了上一个猜测。
也许他真的只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