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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没有重伤,可脸上、背部、手脚各处都被打得伤痕累累。

    不一会,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住手!”两名壮汉将他架起,李景风认得是饶刀山寨的弟兄,不由得吃了一惊,再望向喊“住手”那人,竟是饶长生。

    只见饶长生满目血丝,神情悲痛,自腰间抽出刀,步步走近。此刻他被打得昏头转向,神智不清,饶长生揪起他头发,语带哭腔骂道:“你个背信的狗畜生!还有那姓齐的无耻狗贼!我爹就不该错信了你们狗爷俩,白送了山寨这许多人命!你还山寨弟兄命来!还我爹命来!”说罢一刀捅向李景风胸口。

    ※

    扣、扣、扣……

    稳定有节奏的声响回荡在崆峒议堂前的走廊。

    走廊上只有一个人,身材矮小,走路一跛一跛,那声音便是他拐杖拄地的声音。

    议堂大门是用整片石材打磨制成,甚是厚重,此刻正半掩着。

    诸葛然推开门。

    里头有十六张青石桌,每张青石桌后方各有一张青石椅。那青石椅甚是古怪,做成太师椅的模样,然而有扶手却无靠背。

    十六张桌椅围成一个大圈,两两相对的椅子足足隔着三丈距离。

    十六张桌子,十六张椅子,却只有一个人等着他,此时就站在议堂最里头的主位前。

    “朱爷,好久不见。”诸葛然轻轻举起拐杖,便当作行礼了。

    名唤“朱爷”的男子面容俊秀,肤色白得有些过头,加上尖瘦的颊骨与下巴,风一吹便要飘走似的单薄身材,显得有些病容,单看外貌约在二十七八年纪,身着藏青色长袍,外罩一件羊毛披肩,比起其他铁剑银卫,他的气质更像是一个书生。

    朱爷双手抱拳,做了一个长揖,礼貌甚是周到。“请坐。”他伸手示意诸葛然在正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诸葛然眉头一挑,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一个月,点苍的使者等得着实心焦,副掌要再不回来,只怕要惊动诸葛掌门跟盟主了。”

    “四十多个人看着我被抓走,一个月还嫌等少了,等四十年还差不多。”诸葛然转动手中手杖,“不过也难怪,抓我的人可是名震天下的齐三爷。”他微笑道,“掌门亲弟抓掌门亲弟,这在九大家可不多见。我还真怕养成了风气,以后大家绑来绑去,绑到沈家唐家的闺女,咳,可不好玩。”说着眉毛一挑,用修正般的语气说道,“我说错了,那可好玩了。”

    “听说三爷这趟还带回一个义女,我还没见着呢。”朱爷微微一笑,“找到蛮族密道,一切都是副掌的功劳,朱指瑕在此代替崆峒派,代替九大家向副掌致谢。”说罢站起身来,又是长长一揖。

    “连笑脸……”诸葛然心想,“没有不真诚的地方,却也没有一点让人开心的味道,连笑脸也是不过不失,这朱爷啊……”

    “就只有这样?”诸葛然不耐地把玩起手中的拐杖,“没有回报的感谢,跟‘忘恩负义’只是用词遣字的差别。”

    “三爷是个有恩必偿的人。”朱爷道,“何况副掌与他有交情。”

    “幸好是有交情的人干的,要不我这样被掳走,得出大事啰。”诸葛然嘟起嘴,抠抠下巴,又转了转手中的拐杖。也不知他说的大事是指自己被掳走出大事,还是齐子概掳走他闯了大祸的大事。

    “难道这不是副掌仗义援手,帮了三爷一把?”朱指瑕道,“当众劫人不过兄弟间的玩笑,若是副掌坚决不帮,三爷哪有办法逼你?”

    诸葛然收起拐杖,在手中不住拍打,忽然端详起朱指瑕,问道:“奇怪,我记得朱爷你快四十了吧?前几年见你还是三十出头模样,隔了几年见你反倒是二十七八模样,越活越年轻,这真不容易。”

    朱指瑕笑道:“看起来二十七八也只是看起来,实则还是四十,半点也讨不着便宜。”

    诸葛然忽地站起身来,握住青石椅扶手。那椅子乃是石雕,甚是沉重,诸葛然拖着椅子,石材刮磨的刺耳声音在空荡荡的议堂里回荡,尖锐难听。诸葛然走过十六张青石桌围成的圆圈,径自走到朱指瑕面前,将椅子放定,坐在朱爷面前。

    “我说个故事,朱爷听听。我有个朋友,仓库里头有老鼠,于是他丢了只猫进去抓老鼠。猫抓了一只又一只老鼠,到最后,仓库里头的老鼠少了,猫想着老鼠都没了,总该放老子出去了吧?可我朋友偏不信,他想,也许是猫没尽力,也或许是老鼠会躲,总之,没法确定仓库里没有老鼠之前,这猫绝不能放出来。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个月也过去了,再也没一只老鼠出现,那猫饿得半死不活,总算让我朋友相信这仓库里没老鼠,可以放猫出来了。哪知道就在我朋友要放猫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他说到这,忽地停顿下来,定定看着朱指瑕,却将问题转到另一个不相干的地方上去。

    “你猜前一天晚上,那猫吃了什么?”

    诸葛然眨着眼睛,微笑。

    朱指瑕与他目光相对,良久不语,似在沉思。过了好一会,才慢慢从嘴角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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