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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问。

    “二爷禁了后,收回九成,还有几本在外。”

    谢孤白沉思半晌,说道:“先生有见地,这几句话说得有理。”

    “有理?”文若善哈哈大笑,说道,“我写《陇舆山记》,得了‘天水才子’的封号,等我写完下册,也得了一个新称号,叫‘天水疯子’。你说有理?莫不是安慰我吗?”

    “先生想要争口气?”谢孤白问,“大丈夫有志难伸,受人误解,胸中块垒不平,抑郁难解也属寻常。”

    “我才不管这些。”文若善道,“昆仑共议后九十年太平,只有小争端,没有大战,当然无人信我。我写这书不是为了危言耸听,是担心这天下……”他皱起眉头,“我知道我是对的,但没人信。积蓄越久,越是危险,若九大家内讧,边关又告急,重演百年前蛮族入关,铁骑屠城的惨剧,又是生灵涂炭。”

    谢孤白道:“先生心系天下,怎不做些什么?”

    文若善道:“我能做什么?连书都被禁了,崆峒又有谁会信我?”

    谢孤白道:“先生希望有怎样的结果?找着这密道?”

    文若善道:“这密道定然非常隐密,再说我不会武功,找着了只怕也难回报。崆峒有铁剑银卫,只要在边关细找,或者勘查线索,找到奸细,但是……唉……”他吁了口气,默然不语。

    谢孤白望向酒店外,问道:“要是能找着奸细,就表示蛮族能越过边关而来,密道之事便可信了吧?”

    文若善道:“这些奸细可能都离开甘肃了,天下之大,怎么找?”

    谢孤白道:“崆峒守着边关,通过密道来的奸细无论有多少,总会有些留在甘肃的。”

    文若善道:“谢公子说得好像有办法似的?”

    “办法是有,但你得冒险。”谢孤白道,“我若能帮你证明,你复写一本《陇舆山记》下册,让我拜读大作如何?”

    文若善哈哈笑道:“这有何难?你要怎么做?”

    “有些风险,你得冒险。”谢孤白道,“还有,你得戒酒,真成了酒鬼,辜负你一身才学。”

    文若善皱起眉头。这人,竟好像真有把握?

    ※

    那天之后文若善不再喝酒,每日早起便驾着马车到城外山上广泽寺参拜。北方天亮的慢,又正隆冬,出门时都摸着黑。那广泽寺在半山腰上,马车得停在山下,再走半个时辰的小径上山,小径崎岖险峻,甚难行走,因此广泽寺香客甚少,除了庙里的两个大小和尚,罕见人烟。

    这是谢孤白的吩咐,要他找一间附近人烟稀少的寺庙每日参拜,最好是在山上,这才方便被人下手。

    谢孤白只讲了一半他便明白用意,于是将一把匕首藏在雪靴中,以备不时之需。

    他虽是不会武功的书生,却极有胆识,此时也不惧怕。

    他第一日上山,刚进寺院参拜,就见着谢孤白正等着他,原来谢孤白昨夜便已上山,此刻早已升好炉火。正等着他来到。

    他在火炉前坐下,这几日积雪未退,这条小径实是难走。虽是深冬,也闷出一身汗来。若不烤火,极易着凉。

    “我看过地形了,这地方可以。山路险峻,刺客若在中途行刺,怕被你纠缠着摔下山去。你不会武功,到了这山上平坦处便好下手,把你从山上推下去,就死成意外。”

    “你确定有人要杀我?我不过就写了本书而已。”文若善问,“下册九成都收回销毁,看过的人不多。”

    “听过的人未必少。天水城的人都听说了,那蛮族奸细,或者其他人也应该听说了。”

    “其他人?”文若善疑惑,还有什么其他人?

    “你的书很有用,把陇南一带地形路径记载得清清楚楚,不少商贾都用作参考。”

    谢孤白在广泽寺前后绕了几圈。那寺依山而建,盖在半山上一处小平台上,寺庙不大,也不过就是一间主殿与一间寝室,茅房搭建在寺后的悬崖旁。他叫来文若善,指着茅房说道:“就这里了,你行吗?”

    文若善道:“若我是对的,就能让崆峒提早防备。”他眼中闪出光芒,他觉得自己可以不再是个无用的书生。

    谢孤白点点头,说道:“里头的和尚我打点过,让他们暂时到山下住,这段时间,我都在这等你。”

    文若善喜道:“有劳了。”

    此后文若善每日来广泽寺,在山上与谢孤白闲聊半个时辰,便即下山。谢孤白极为博学,像是踏遍九大家般,于各地风土人情治理状况无不了如指掌,文若善深感拜服,若不是谢孤白要他照计划行事,真想搬到山上与他同住。

    就这样,他每日上山下山,约摸二十余天后,甘肃来了一场大风雪。他方起床,就听到屋外风声呼啸。他不顾父兄嫂子的劝阻,坚决要去广泽寺。驾车的马伕不敢得罪他哥哥,他便穿上棉袄,戴上手套,披上蓑衣帽子。自行驾车出门。

    这风雪越来越大,雪地里马车难行,他勉强辨别道路,到了山下,拴好马车。已是延误多时,他顶着风雪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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