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雪了!”
飘窗边传来一声极兴奋的呼喊,霎时间,偌大休息室内数十余人一拥而上,原本净透的飘窗瞬间蒙上一层细白水雾,欲迎还羞般遮住窗外的风景。
姜栀将舞鞋最后一条系带牢牢系紧,这才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窗边跑去。
舞蹈老师捉住姜栀手臂,将她往后带了带:
“哎,你别往里挤,当心你的裙子。”
姜栀撇撇嘴,无奈后退一步,一手按住白色细纱裙的裙边,踮脚往外看。
靠前的姑娘在窗雾中擦出一片视野,随着冬日光亮透进来的,正是细碎雪花翩舞的景致。
姜栀兴致黯然地瞧了一会,不禁想起舞台剧《胡桃夹子》中的《雪国》一幕。
今天是N大校庆一百二十周年文艺汇演。姜栀即将毕业,作为校舞蹈团曾经的台柱,又被老师请回来担任校庆舞蹈演出的主舞。
这次表演的舞蹈,是舞台剧《胡桃夹子》中的《芦笛舞曲》,姜栀曾和舞蹈老师一起改编这首舞曲的舞蹈,所有动作早已烂熟于心。
正当姜栀往回走的时候,窗边的姑娘们突然惊叫出声。有人紧张地缩回头,脸颊绯红,也有人欣喜异常地贴到窗前,恨不得跃到窗外。
“时珩来了!”
“天呐,刚才他好像朝这边瞧了一眼,说不定看见我了。”
“雪那么大,能看清你才怪。”
姜栀双手轻轻托起裙子后摆,理齐后坐到软垫上,修长笔直的双腿并拢斜靠在椅脚。她坐姿端正,天鹅似的脖颈微仰着,下巴轻抬,一双如水如雾的杏子明眸淡然清澈,就连小巧鼻子中吞吐的呼吸都是淡淡的,平静的,整个人如山巅上的一汪清泉。
她在进入状态。
只有当全身都轻盈如一片羽毛,优雅如一只天鹅,才是最好的舞蹈状态。
“姜栀姐,时珩就在外面呢,你不过来看看?”舞蹈队一小学妹跑来喊她,声色欣喜难耐。
姜栀摇头:“不了,你们看就好。”
她这副略显冷淡的姿态,在某些舞蹈队学妹眼中与惺惺作态无二。
“装什么高冷啊?真把自己当根葱蒜了?”
“你小点声。”有人劝她,“姜栀已经是金梧桐舞团正式舞台剧演员了,据说还签了经纪公司,搞不好以后是明星呢。”
女生依然不屑:“那她去当她的明星好了,如果她不来,今天的主舞应该是我。”
若说姜栀对这位大名鼎鼎的时珩不感兴趣,那决定是假的。
时珩,瑞士侨归钢琴家,四分之一欧洲血统,父亲在国内资产无数,母亲是瑞士银行家后代,而他被誉为新时代的肖邦,更因为俊美无匹的容貌被国内迷妹们所津津乐道。
而这位年纪轻轻的传说级人物,近日归国后受N大校长邀请被聘为N大音乐学院荣誉教授,且将在N大120周年校庆汇演上为学校义务演出。
正因如此,这场文艺汇演吸引了国内各大媒体的目光,已不仅仅是一场校庆演出那么简单。
思及此,姜栀轻轻勾唇,眼睑微垂。
她最好的朋友兼大学室友楚宜,恰好是时珩的狂热粉丝,每日能在姜栀耳边叨叨这位天之骄子无数次,听得她耳朵都长茧。
“滴滴滴,滴滴滴。”
果不其然,狂热粉丝来电了。
“栀栀,我听说时珩已经进校门了,他有没有在后台?”
“你觉得他能来后台吗?来了估计出不去。”
“你说的也对,那他会去哪?有一个专门的休息室?”
“不知道,他刚刚才路过我们窗户外边,估计往体育馆正门去了。”
与此同时,室外风雪愈大。
男人身披一件深灰大衣,衣料高级,裁剪服帖,依稀勾勒出男人颀长英挺的轮廓。他双手戴着纯黑手套,手中是一把深色长柄伞,伞尖时而点地,极轻,几乎不留一丝痕迹。
从头至尾,包括男人肩上洒落的雪白,都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
就连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同工作近十年的秘书米娅,也从没有一刻能忽略这种非同寻常的气质。
“Shea,I think......”
“米娅,说中文。”时珩提醒她,“无论什么时候。我的中文水平还需加强。”
“Fine,嗯,好的。”米娅笑了笑,“我觉得你还是撑伞比较好,雪越来越大了。”
时珩抬起头,侧颜精致如雕塑,鼻梁挺峭,但不似白种人那般生硬。他轮廓的线条流畅非常,眉骨往下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双眼,且是墨蓝色,继承了些许外婆的北欧血统,旁人不难察觉。
“也许是故乡的原因,这里的雪比苏黎世的暖,不用撑伞。”
米娅提醒他:“你看那边的学生,中国人下雪都要撑伞的。”
时珩眨一下眼,微笑道:“那好吧。”
体育馆内,暖气开足了的后台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