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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真请来官府硬压,马上就不得了。今天只好对付他们,不闹出别的乱子就是十分便宜。

    他们每人都有你店里面筹,喊巡警,找救兵、告状全部没用,反而更糟。何况本街巡警他也打过软中带硬的招呼,决惹不起他们。所以你请弗到,忍点心焦,告诉大师务多备东西,做快一点,做好一点,不要计较,豁出一天工夫应酬,把这些瘟神请了出去,那是再好没有。’说时,里面许多叫花子又在拍桌拍凳,跳脚大骂,踏得楼上下楼板乱鼓齐鸣,大有拆塌之势。

    “那老板虽是流氓出身,一则小人得志,有了几个钱,未免顾惜身家,二则对方是伙臭烂花子,比他身份还低,不怕拼命和打官司,有备而来,无论讲理讲打都占上风,自己不合贪做生意,连发了五天面筹,本来第三天筹就卖光,鬼使神差,前晚又赶烫了三百根,被人买走。照例这类面筹总有一二成白卖,连日一根都未斗回,心还高兴,也许买筹人出了什事,做梦也没想出有人作对。想了又想,无计可施,好在钱已收到,不是白吃,就被多吃一点也吃亏有限,只得照那丐头所教行事。请想这班花子怎能安分,人数又多,又吵得凶,这个要面,那个要汤包,不是拿面换汤包,便是换包子馄饨,吃完又抵赖没吃,还得重补一份。不是连碗带走,便是把盆碟揣起,走时还手拿讨饭罐要些东西才肯离去。又有好些吃完一溜,出门挨上一会二次再来。再不便是吃完装着好人,把筹jiāo出,下午再来重吃,吃完硬说筹已jiāo过,诈赖百出,防不胜防。老板被他们弄得啼笑皆非,全店中人个个吵得头昏,一点方法没有,好容易陪着小心闹到快要掌灯,老板得邻居高明人指教,推说人多照应不到,进门先收筹,到了里面ròu面一大碗,不换不饶,走时每人四个大ròu包子作为外敬,同时又托本街丐头朝为首诸花子说好话,许了点花头,这才渐渐人少,平静下去。

    “三弟们没等看完便去别处吃完饭,进城回家。过天命人一打听,那面馆直闹得九点敲过,又陪了好些点心,才得了事打烊。全楼上下糟蹋了不亦乐乎。苏州人喜洁怕事,又爱传说,满城内外全知此事。既怕二次闹事,又因叫花子吃过,吃客想起就恶心,谁还再肯照顾?由第二天起鬼都不肯上门。过了几天才偶然有点零星吃客,三四开间大门面,上下三十多人,开张不到一月生意忽然一落千丈,如何支持得住?就此触霉头闷倒。

    又过不到二十天便关门大吉。

    “原来苏州人家乡风极注重红白喜庆,人情来往,哪怕小孩生日也要请客收礼。一般小户人共只住了二三间小房,却发了百八十份请帖,收了人礼,照例得请吃一顿,可是房小客多,连个转身之地俱无,客人来了如何张筵接待?先是在家收礼受贺,在附近面馆里待客,遇上人少之家往往两头忙不过来。如请外人帮忙,既要承情事前,事后还要另表谢意,种种麻烦,又多花好几份费用。南边人算盘多是精的,于是想出变通办法,由面馆备下竹筹,上烫火印和招牌图记,标明价目,多少不等,由办事人家先用钱把筹买去,家中除招待三五至亲好友外,凡是左邻阿姨、右邻娘舅、前楼嫂嫂、后楼三阿姨,或是张家伯伯、李家老外公、阿毛笃娘、阿狗笃姆妈之类不相干的人物,都是经过一番口头闹忙之后,每位发给面筹一根,由他随时去往面馆凭筹取食,主人既省款客之劳,又省好些糜费。过日对方家中有事,也是照样还敬。花钱不多,而互相酬应,邻居见面老是笑眯眯的,此叫彼应,满面春风,一团和气,明明无什么jiāo情,外省人便真戚友也无此亲切。

    “苏州人欢喜茶馆小吃,那条街上有面馆小茶馆,本钱俱不甚多,巴不得先拿人家垫本钱,还做生意,原是彼此两便的一事。每一家面馆都筹这类竹筹,以备附近小户人家办喜筹事之用。这家元兴馆生意较大,备筹亦多。元荪生长苏杭,深知这等情形,因那日受了老板恶气,立意报复,又老家人向春是个老江湖,知道乞丐行中规矩,游完虞山回来便把立意告知,向春先着人分四五次去元兴馆,专把三十六文一根的大ròu面面筹买了五六百根,向春然后带几块钱去至监门内、瑞光塔和王庆基、玄妙观等处,背人把当地丐头找来,各给两元酒钱,令将面筹分给各属乞丐,教了做法和对答的话,约定时日,齐集阎门石路左近,听午pào为号,同往那馆中拥将进去凭筹吃面。一面又令向春照江湖规矩和苏州府总团头打个招呼,以防群丐走漏风声,事后需索。一切停当,才约了众世弟兄去隔岸观火。这般乞丐能有几个人好?白吃一顿又不是打架犯法,还可起哄取乐,出出平日怨气,何乐不为?可是元苏只顾一时快意,那家面馆极好一所生意就此葬送了。”

    少fù说完,又道:“三弟少时已有神童智囊之名,如今南北奔走,在外创业养家,自然比前大不相同。你最爱聪明有胆识骨气的人,三弟不正对你心思么?”还要往下说时,元苏见时已不早,主人酒点早完,听正有劲,恐说个没完,忙起身道:“少时荒唐行为,说已惭愧,天已三点,小弟暂且告别,明日专诚造府再向大哥领教吧。”方承德人极豪爽,见元荪坚辞要走,便唤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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