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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非是意气用事之人,知晓身居高位,当以平常湛然之心观天下,断不会因为一些烦郁抵制她的小事而过多自扰,最多也就是在对器之时同齐煜抱怨两句。

    可是今日清晨,城郊西山,一场大火烧了一间隐世的佛堂。

    今日上午,邻国邦交使臣来访,大谕收复一州,四方来贺,更有南河水龙共庆,为大谕难得盛典大礼。

    收复一州主要功臣不是他人,正是声名赫赫的岐山君。

    班师回朝,她轻甲未卸,刃上还残留着战场余烬业火的肃杀之气,尚未来得及以林间溪水洗剑,便看到了西山之上,浓烟卷卷,黑尘焦土,烈火滚滚,几乎烧痛人眼球。

    看到这一幕,岐山君眼角涩然,如刀锋掠过眼角,刺痛难当。

    可是,她没有去往那个荒凉的西山庙宇,而是去了皇城,卸了轻甲头盔,换了一身宫裙礼服,迎四海之宾,八方水龙。

    天子说,朝堂国家大事,身为一国之储君,当与国生死宠辱逢此时,生人既得兮归桑梓,逝者当埋骨兮安长。

    人生在世,生而为君,自然不可修顺心意之道,君者享万里江山,奢侈繁华,那么也一样,凡人所凡之事,对于储君而言也是一种奢侈之物,若想悲恸哭绝,那首先得完成储君的职责。

    岐山君这一日表现得像一个完美无缺之人,四方来贺,水龙共庆,表面看似平和,内里暗潮涌动,有多少双眼睛希望能够看她出丑,又有多少时辰暗中挑拨使绊,平和之下,是杀机四伏。

    若是共庆祭奠出错,堕的不是她岐山之名,而是大谕之名。

    索性,她是一个强大的人,对于四方看似温和实则含着看不见的刀枪剑戟,一一以犀利唇舌化解,正是人们心中那个完美无懈可击的岐山君。

    庆典结束,举城欢庆,朝臣使臣纷纷献贺,恭祝岐山君凯旋归来。

    岐山君礼笑受礼,风度涵养找不到一丝破绽。

    是夜,庆祝的烟花绽放在雨夜之中,岐山君以不胜酒力为名,离开席位。

    没有人发现,她平稳的脚步在微微颤抖,似惶恐,似害怕。

    然后她开始逃。

    天下,有太多人的眼睛放在了她的身上,此刻,她不想在挂着那从容强大的微笑去应付那些虚伪的假面。

    她一直逃,一直逃。

    宫苑之中,四处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这个皇城宫殿过于繁华富饶,宛若传说中的不夜之天,纵然黑云压境,仍有万家灯火明亮。

    可无一盏,是为她所燃。

    她想将自己藏进黑暗里,光太亮了,像火一样,落在身上,会将人烧死。

    耳边,逐渐没有了人声笑语,没有了那橙火般的光芒。

    唯有耳边,淅沥的雨声。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置身在荒芜的冷殿长廊尽头,落雨连绵,这里没有遮雨的屋瓦,可她也不愿进殿躲雨。

    因为雨水很凉,落在身上不烫不灼,十分舒服。

    她在雨中痛哭,奢侈的痛哭,因为有暴雨替她温柔地掩饰哭声。

    冰冷的镣铐在雨声中当啷响起。

    一个温热的身体倚着墙面缓缓坐了下来,一只的手掌落在她湿漉漉的发丝间,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清朗温柔:“哭吧,哭出来便好受了。”

    繁华皇城之下,有破败冷殿,殿外旧廊新雨之中,有败迹的储君,禁宫的囚笼者。

    他们紧紧相依,宛若这个宛若风雨末日世界里的最后两个人。

    常年受病痛折磨,阴寒入体的齐煜今夜身体异常温暖火热,自出生起便强大健康的岐山君淋了一夜雨,仿佛心中什么东西被摧毁了一般,身体寒得吓人,竟是生了一场大病。

    殿中被褥很薄,灯火熄灭,褪了湿衣,齐煜抱着冰冷昏睡过去的岐山君眠了一夜,听她梦呓如陷入永远醒不来的梦魇之中,柔弱得娇嫩可怜。

    但是他知晓,次日醒来,她必然又是那个强大无双,有高傲的有些令人讨厌的岐山君了。

    也是在这一夜,齐煜从她断断续续的梦呓挣扎声里,听出了个大概。

    岐山君并非嫡系所出,其母不过为宫中一名执事女官,但由于她出生的特殊命格,便被送到了皇后手中所养,这一直是宫中禁秘,岐山君在十四岁以前,都以为自己是皇后所出。

    直至十四岁之后,她具备了一名储君应有的心机与城府,逐渐查清当年事情真相。

    帝王临幸过的女官无数,宫中女官地位低下,自然不可能一一封妃,岐山君出世后是天下公认之主,甚至能够打破自古不立女君的城规,可见众人对她期望有多高。

    如此岐山君,一生自然不容许有一抹污点,而那个女官,就是她的污点,而皇后自是不愿自己的地位动摇,天子更是不愿后宫动荡,便

    打发了女官去往郊山一名无名庙宇断去过往种种,出家修行。

    岐山君在知晓自己生母真相后,无不痛苦挣扎,也曾有冲动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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