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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底荡出一圈涟漪,视线骤然锋寒:“你可是越国太子,人间晋国军队丧命于你手的,可数不胜数,吴婴,你手中的人命,可不少。”

    突如其来的话锋转变让吴婴面色瞬间苍白,那夺人的气势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官棠目光深幽幽地盯着她的脸瞧了片刻,忽然一笑,嘴角泛起的笑容冲散了眉眼间的冷漠,多出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柔:“当然,这对于旁人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轻轻抚摸着陵天苏冰凉的银发,他在她怀中逐渐安宁睡去,均匀的呼吸全扑打在她的耳根上。

    病态苍白的那处肌肤透着一抹湛湛的粉意,上官棠手掌一捞,将肩膀上歪掉的脑袋扶正。

    当然,也没有忘记捏捏那对软趴趴的狐狸耳朵,她继续说道:“不过你要知道,我手上的人命,可不比你少。”

    “人间九州,分割天下,八方为王,战争永无止境,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称之为天下人间,吴婴你无法改变战争的存在,也无法以杀止杀。

    而他……更不会在意你手里头沾染了多少鲜血或是人命,他非是救世主,更非悲天悯人的圣人。他是帝子,也是人间世子,不论是哪个身份,他都是一路踩着鲜血与白骨走到今日。”

    上官棠说:“如果你觉得,他是为了守护苍生、诛灭妖邪而生那着实可笑。”

    “我只知道……”她低眸沉声道:“他心中所期盼之物,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伟大庄重,或许在许多人眼中,他是天下无双的帝子,是救苦救难诛杀冥王的不世英雄,他风光无限,受万世诸神敬仰,可与我而言,他只是那个长生殿中无聊时喜欢遥看远方的少年。”

    “他的爱恨,其实一直都很简单。所以吴婴……”

    上官棠看着他轻声道:“停止你现在想要做的事情,虽我不知你有何打算,但也猜出一二你如今所行之事多半是为了他,可你知否,你给他的,未必是他想要的。”

    “你又知否,其实一场人间雨,便足以引得他开怀。”

    乌云浓卷,天色暗了下来,吴婴的影子被西行的斜阳在草地上拉出一条很长很长的阴影。

    她面上的神情逐渐无悲无喜,眼神变得极深极远,暗沉沉的血瞳不知酝酿着这样的深沉痛苦。

    西风卷走草地间的沙叶,那些落于草根间的浮萍也随风而散,无根漂泊。

    她自是那无根之物,注定等不来山明水秀。

    血歌剑轻嗤离地,被她拔起,吴婴面容恢复了淡然,缓声说道:“你方才问我究竟为何而来。”

    她转身,看着上官棠,眼神坚定道:“我现在便

    告诉你。”

    上官棠见她气质逐渐发生变化,挑起了眉梢。

    吴婴说:“我要后土。”

    挑起的眉梢很快沉下,逐渐染上一层肃杀。

    吴婴没有理会目光逐渐冰冷的上官棠,她继续用那双血瞳凝视着他。

    眼神一如初见时的凶狠戾然,薄唇微启,无情而又残酷:“你若不给,我便来抢。”

    上官棠沉静办响,终于开口:“你当是知晓,这二字与他而言,是禁忌。”

    吴婴微微颔首,眼神犹如深沉幽谷,气象萧森:“所以我等他来杀我。”

    “前提是,他有这个能力。”

    ……

    ……

    冷月孤悬,风轻天远。

    陵天苏昏睡了一整日,本酒意未清,意识尚沉,他本该未到苏醒之刻。

    但是,今日清晨吃下的那些要命食物,开始在肚子里闹腾了,生生把人给疼醒了。

    他翻了一个身,滚到了床底下,晃晃脑袋驱散酒意,然后揉了揉难受至极的肚子。

    吃一次上官棠做的饭菜,每一次都像是千头上古巨兽从肚子上狠狠践踏而过一般,五脏六腑都宛若错位的难受。

    他艰难地低喘两声,胡思乱想着心道司运亦掌罗生刑罚,落在上官棠手里头的犯人,就从来没有逼问不出来的。

    这莫不是将自己的厨艺得以两用,用到了酷刑之上,才得以让那些犯人如此听话顺从。

    毕竟,这可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神灵吃了都直接暴毙的食物,可不是常人能抗受的。

    手上揉着揉着的动作忽然停住,陵天苏低头看看,眼前被一片红色所占据。

    今晨从吴婴殿内寻的玄黑太子袍不知何时被人换下,红衣官袍,金边渡袖,胸前烫金飞鱼图纹,正是他假扮隐公子戏弄燕天罡时所穿。

    他失笑地揉了揉眼,衣袖间却残留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显然醉酒昏睡过去的时候,有人替他沐浴更衣过了。

    曲月如钩,雪幕将朦胧的月光裁切成无数碎华,将遥远的夜幕笼上了一层神秘的纱。

    竹门半敞,冷风簌簌。

    夜风夹着霜雪拂起林叶,沙沙作响。

    上官棠姿态懒漫地倚拦而坐,如血的红衣在夜风中轻扬,她面上肌肤终年带着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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