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洒得满院都是,时而有人哭得都生生晕厥过去。
但是无一人,敢近寒尸五尺之内。
唯有这个不留一滴眼泪的小姑娘,面上不见悲伤,却紧随而入。
“你就不怕感染?”陵天苏问道。
容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从来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陵天苏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伸手掀开盖在容房伸手的白布,白布之下,是一对头颅。
原本属于他自己的那颗头颅已经干瘪化脓,尸虫翻拱。
寒冬五日,便生出这么多的尸虫,这是一件极为反常的显现。
自脖颈出延伸出来的第二颗赤鬼头颅也腐朽了大半,已经看不清具体的轮廓,空气中弥散而出的不祥气息,则是从赤鬼巨口之中喷吐而出。
尸身已寒,那颗腐朽大半的头颅鬼口都化脓腐蚀,裂开的嘴却还在一张一合,宛若在吟唱着诡异难解的诅咒。
飘落的雪羽落在他的银发白衣间,点尘不惊,一双幽深晦暗的眸色深邃沉静,似含某种隐隐危险的火焰。
容秀看到金圣阵光中的俊美少年薄唇无声微启,似是在低数着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赤鬼头颅上的那张狰狞獠牙巨口之上,容秀眼眸陡然一缩,面色愈发苍白似雪。
她震愕僵住,从未见过如此可怕诡异的一幕。
赤鬼生口,獠牙如锯,上下参差,最诡异的是,赤鬼之口非是生于鼻子下方,而是生于额头之上。
宽大的额头被一道开裂鲜红的巨口劈分两半,她终于知晓世子在无声低数什么了。
是巨口之中的獠牙数量。
竟是整整三十六颗,上下腐烂的嘴唇分别藏有一十八颗,每一颗獠牙利齿森然如狼牙,纵然头颅腐朽大半,那獠牙依旧环绕这邪恶的血气与诅咒之力。
陵天苏忽然伸手,捏住一颗獠牙。
指间用力扳下。
咔的一声脆响后,赤鬼头颅顿时狰狞大睁眼眸,口中发出无不凄厉的嘶吼之音。
四名高僧亦是同时睁眼,法阵在诅咒的声浪中几乎快要维持不住,金色的半圆光圈在激烈扭曲动荡。
诵经的声音变得愈发急促不稳。
陵天苏眸光幽沉道:“好吵。”
一簇鲜明的金色火光自赤鬼口中盛开成龙,灼亮的光似是在转瞬之间夺去了万里雪羽的美丽色彩。
火势成灾,一发不可收拾,将脖颈处延伸而出的鬼头燃裂,噼啪嘶吼声不断划破长空。
三十六颗獠牙如铁水一般熔化,邪恶的气息在浓烈的尸臭中逐渐弥散消失。
陵天苏目光无情地看着消失的赤鬼头颅中那一道金色火龙,细细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獠牙,才兴致阑珊地将手中最后一枚獠牙抛入火光之中。
火龙一口吞下,最后一抹邪鬼气息也消散殆尽。
四名高僧压力骤轻,目光钦佩地看着阵光中的少年,念了一声佛号,然后颂念归魂咒,超度往生。
陵天苏低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虽说不知是何人在背
后操控棋盘,不过时隔六十五年了,终于耐不住了。这一次……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容秀将白布重新遮掩尸身,目光不解的看着陵天苏。
“不知容小姐记不记得六十多年前,尧国的那场疫病?”陵天苏竟是主动对她发问道。
容秀十分聪慧,点了点头,道:“记得,史书记载,那一年双头疫,脖生赤鬼头颅,獠牙为四数,但凡被其发病癫狂者以其牙所咬,便会感染此疫。
可是父亲他却生了整整三十六颗獠牙,且方才入门时,家中四郎脖子上有明显咬伤包扎的痕迹,可是他面色如常,并未发病。”
如此便可推演出来,幕后者发布此毒,并非是抱着与尸瘟毒一样的目的,散播疫症遍布九州。
而且当下这双头疫,明显与当年情况大不相一。
那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何以两个月时间,发病者不过十人。
容秀忽然开口说道:“为何父亲会发此病?为何……会是他?”
为何会是他?
并非惆怅感伤发言,而是真正疑惑自言发问。
陵天苏眉头一跳,好似捕捉到了某一点。
眉心裂成一线,昊天天眼开启。
金色光辉轻扫之下,陵天苏面上神色愈发浓重,幽蓝似海的眸子酿出一抹深沉的杀意。
“有意思,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竖痕缓缓合目,陵天苏收回视线,负手离开阵光以外。
容家小姐一只捏住他的衣角不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陵天苏正欲抽回自己的衣角,院内一角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名妇人,指着容秀的鼻子,尖酸刻薄之语接憧而来。
“你个没良心的小野种贱货!跟你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爷都走了五日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