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一声令下,周围的满洲甲士慌忙将兵器插在背上腰间,纷纷冲到那一面近乎垂直竖立的山岩面前,手脚并用,向上攀爬起来。
山岩上有不少石头缝隙可借力,还有许多从上面垂下的树藤可抓,旗兵们个个身手矫健,抓牢树藤脚踩在石缝,飞快的爬了上去,眨眼间,就有数人上了山岩半途。
苏勒站在底下,翘首向上观望,见手下们踊跃着不断上升,面容才略略好看一点,刚才本已到手的李廷玉居然如此强悍,宁愿自杀也不甘落入自己手中所带来的恼怒,渐渐去了一点点。
“大人。”福全也从小山包下面爬了上来,凑近苏勒禀报道:“奴才已经查看过死掉的南蛮所背负的包裹,里面都是一些布匹,没有发现有金银财物。”
“什么?”苏勒惊讶道,转身瞪着福全:“布匹?没有金银?”
“是的,有几个人怀里搜出一些银两,但分量很少,跟我们失去的比起来,差得太多了。”福全道。
苏勒脸色顿时又一次变得铁青,这伙狡猾的南蛮,他们一定把夺自大清的两百万两金银藏在他处,轻装上路。他立刻再次懊悔起来,刚才失去了抓住李廷玉的机会,丧失掉从他口中逼问出金银下落的途径,这下可好,找谁去问呢?
“其他跑掉的南蛮呢,有没有抓住一个活口?”苏勒把目光转向大别山的崇山峻岭间,刚才还漫山遍野乱跑的人群,都已经跑远,只有山间茂林深处,隐约有怒斥喝骂之声传来,显然在其他地方,仍然在发生着追击搏斗。
福全摇摇头,恨声道:“这伙南蛮硬朗得很,要么跑得比猴子还快,儿郎们追赶不上,要么被包围之后,搏命至死,还没有抓住一个活口。”
苏勒眉头深皱,略微思索一会,眼珠一转,看向头顶的石头山,冲山岩上还在攀爬的兵士们吼叫道:“大清勇士们,山顶的南蛮要留活口!抓住一个,赏格再加十个奴隶。”
附在山岩上的兵士闻声嗷嗷乱叫,四十个奴隶,带回辽东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于是愈加兴奋起来,精神头更加足了,手脚用力,爬得快了几分。前头的几个,已经距离山顶不到两丈远。
正当此时,山顶乱石丛中,探出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朝底下望了一望,然后伸出一只手,手上拿着一把亮闪闪的短刀。
苏勒手搭凉棚,抬头望见了,心里咯噔一声,一声:“不好!”还未叫出声来,就见那只手麻利的持刀一划,将一根树藤割断。
攀附在那根树藤上的兵士,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此刻正当即将登顶的关键时刻,全身重量都吊在那根树藤上,树藤一断,他只来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就像一个秤砣一般,伴着一声惨叫,从数十米高的山岩下掉了下来。
“吧唧”一声,一滩肉泥样的人儿摔在苏勒面前,那攀附在树藤上的兵士,跌得出气进气全无,死得透透的。
攀附在山岩上的其他兵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摔成一堆肉酱的同僚,怔怔的呆住了,连手上爬动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顿住了。
紧接着,山顶上的光头不断来回晃动,手上的短刀一下接着一下,不断朝山岩上的树藤划去,挂在树藤上的兵士,化为无数个秤砣,砰然有声的一个接着一个,坠下山去,一连摔下去四五个,剩下的人才回过神来,慌不迭的丢开树藤,以手指抠住石缝,转附到山壁上,才止住了变身秤砣的下场。
苏勒已经不去看摔死的手下了,他一言不发,将长刀插回腰间,两步跳到山壁上,将满腔愤怒化为全身的力量,闷头就向上爬去,福全见状,连忙高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赶快上去,等着苏勒大人给你们开路吗?”
众旗兵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悍勇的样子,争先恐后的向上爬去。开玩笑,老大都在自己脚底下爬了,如果自己还落后,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只是没了树藤的借力,光靠石头缝隙落脚搭手,爬行的速度必然就慢了下来,爬行过程中,清兵们还不时抬头观察,查看是否有人丢石头下来,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被石头砸中可难受的很。
清兵在攀岩难受,山顶上的王欢也不好受,刚才急中生智,用短刀割断了树藤,减缓了清兵上来的节奏,可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早晚如狼似虎的清兵还是会爬上来,而这石头山顶,全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山,没有一块碎石,想找一块来砸人都找不到,根本守不住。
王欢心急火燎的奔到小和尚们身边,火烧屁股的问道:“如何?绳子可接好了?”
许狗蛋满头大汗的头也不抬,闷声应道:“还差得远呢,这树藤太少,长度不够啊。”
十三个小和尚团团围在一起,将采集来的藤蔓接在一起,捆扎成绳,人人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大家都知道,现在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困在这只有一间堂屋大小的山顶之上,就算底下的清兵们不上来,守上十天半个月,自己饿也饿死了。
王欢看了看藤绳的长度,估量了一下,断然道:“别在用三股藤了,太费事,后面就用一根藤,节约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