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定国人在马上,心却还在淮安城中,奔在前头的苏勒来到城里时,他正在与漕运衙门一墙之隔的总兵衙门后院里喝茶听戏。那一个从南京逃难来的戏班子,生旦净末丑样样精通,特别是那花旦,那身段儿,可真叫一个赞,在台上扭来扭去扭得人心里直发痒,自己正在琢磨今晚上是不是把这妞儿弄上床去,苏勒就来了。
这败兴家伙先是去了漕运衙门,本来是要调漕运兵丁入洪泽湖,没自己什么事儿,但是漕运衙门那帮孙子一听要到湖上胆就怂了,唯恐碰上水贼,情急之下胡言乱语,把湖上水贼夸张得如同天兵天将一般,还把漕运巡视李万才奉豫王爷命带二十艘漕船入湖准备北上运河的事情抖了出来,苏勒一听就明白,那是明朝叛军假冒王令干出来的,图海已经在虎啸谷身首异处,哪里钻出来的又一个图海?分明假货。李万才多半是被赚进湖中,凶多吉少。
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同了,李廷玉那伙叛军乔装假冒用漕船北上是要做什么?沿运hb上,就是sd那里紧靠hb动动腿就到了中原腹心京浦北直隶,他们想干什么?sd普乱初定,人心不稳,沿海一带至今仍有明朝势力存在,那两百万两金银,用来招兵买马拉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在这年头是顷刻间的事,虽然黄河以北满清有重兵囤积,一两万仓促招来的人马闹不出什么大事,但一旦惊动了摄政王,那可就是大罪了。一想到这里苏勒背上冷汗就下来了,扭头就几步来到隔壁淮安总兵衙门,不等亲兵通报就闯了进去,许定国脚上鞋都没穿好,听到消息匆忙来到客厅见礼,被苏勒劈头一顿臭骂,叽里呱啦的将整件事儿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许定国顿时也慌了,连忙披挂上马,点起一千多人就跟着苏勒朝运河上追来了。
这时候许定国瞧着前面苏勒的背影,心头不住口的大骂:“这伙驴日的,自己差事干的不利落,还把老子拉下水,如果你个憨包不是个满人,老子一定上奏朝廷,弹劾掉你的脑袋!”
又记起家中后院里的花旦,今夜青灯孤枕,更是生气,一路走一路骂,如果话语有杀伤力,苏勒早已被许定国骂死了。
而苏勒此时,更是悔恨交加,两天前自洪泽湖边退回后,兵分两路,一路到淮安城中,一路回虎啸谷里,而他则直接奔回了豫亲王多铎军中,一路追到了南京城外,才找到豫亲王行营,将辎重营突发变故的消息面禀多铎,多铎那满面的怒气和杀人般的眼神,至今让他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幸好多铎瞪了他半响后,没有大发雷霆,而是下了一道王令,要他戴罪立功,率沿途州县汉军,追回财物,屠尽叛军。
苏勒屁滚尿流的接过命令,连夜又跑到淮安,这路上一来二去,差不多耽搁了两天时间,到了淮安一看,那几个先到两天的把总,却昏昏然只是带着湖上几处水关巡检在岸边慢腾腾的搜查,两天过去了,连淮安境内的湖面都没有搜遍。
苏勒没有客气,赏了办事不力的几人一顿鞭子,然后在漕运衙门和总兵衙门串了个门,得了李万才在三天前入湖的情报,带着许定国就冲运河水关来了。
运河淮安水关就建在离城四十里的河道上,两艘泵船立在河心,上有望楼,两岸设有码头,南来北往的船只必须一一在码头上靠岸登记,待巡河兵丁抽检之后,才能离开,是京杭运河上的一道重要关卡。
巡检快船在河面上来往穿梭,发现可疑船只,可以直接上船检查。河道两侧,排列了密密麻麻的数十艘过关船只,等待巡检检查,好取得过关凭条,才能离去。
苏勒等人大队人马来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番光景。
许定国不敢怠慢,连忙唤过水关上的巡检官,询问这两日是否有可疑的船只过关。
巡检官纳闷了:“可疑船只?大人,没有可疑船只,每艘船我们都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苏勒看了看河上,却见一队漕船正在排队过关,巡河兵丁并没有让这队船靠岸,反而摆开巡河船,放它们直接过去。于是马鞭一指,板着脸问道:“那一队船为什么不检查?”
巡检官连忙循声望去,看了之后恭敬回答道:“大人,那是运粮的漕船,都是官船,船头上有漕运衙门的旗帜,为了不耽误良米上京的时辰,按例是不需要检查的。”
“查!现在必须查!”苏勒吼道:“每一艘船都要查,马上去!”
巡检打了个激灵,被他语气中的杀气震得抖了一抖,忙答应道:“是,是,马上去查!”
急忙转身吆喝着兵丁们,召快船去拦截。
“慢!让手下去查,你等等。”苏勒眼光一寒,回身对许定国道:“李万才李巡视调走的,一共有多少艘漕船?”
李万才调船入湖,许定国是听苏勒说过的,忙答道:“标下听说,是二十艘。”
苏勒又向巡视官问道:“如今非秋收季节,每日漕船北运,应该都有定量,你可知道定数是多少?可有不在定数之内的船只经过?”
巡视官道:“下官知道,现在是五月,上调的都是库粮,每日北行的漕船都有定量,基本上每天都有四十艘经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