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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嘴里难闻的气味还在,让他至少不会忘记他去找格雷夫斯的理由之一,他利用头晕和虚弱感强迫他进行的第二次休息再次对着明媚的阳光打量他的双手。

    它们不像他先前以为的那样没有受伤。虽然除了几个容易被忽视掉的擦伤,他现在还没发现别的伤痕,但他的皮肤有点发红——尤其是手掌心——有两三处小小的部位在往外渗水,由于木屋里光线微弱他先前没有注意到。

    莫恩斯先将一只手再将另一只手捏成拳头进行检查,然后继续走。

    他敲门,先是胆怯地后来加大了力气,最后敲得啪啪响,格雷夫斯要是在里面就肯定会听到的,可格雷夫斯没有开门,也没有反应。

    莫恩斯失望地转过身,目光犹豫地扫过宽敞的广场和一群大小不一的建筑。格雷夫斯实际上可能在每一个地方,在这些建筑中的每一座里面,包括在地下洞窟里,他没有力气到处去找他。可他也不能就这样回自己的木屋,指望格雷夫斯早晚会自己出现在他那里,来回答他的所有问题。他同样也可以在这里等他。

    虽然从已经发生的一切来看,他事后觉得很可笑,但当他摁下门把、走进小屋时,他还是深感惴惴不安。这儿的护窗板也拉上了,这样莫恩斯主要是揣测到而不是看到他的周围;另外它似乎仅由模糊的yīn影、形象和让人既感觉不真实又感觉危险的轮廓组成。莫恩斯试图回忆起准确的布置和家具的位置,至少能不会受伤地摸向一扇窗户,黑暗中他直接撞到了一张椅子,椅子“哐当”一声倒了,然后他才想到那个最好的念头,即将门打开一会儿。他的不安的良心在告诉他,在这里他是个不受欢迎的入侵者,他的表现显然也像这么一个人。

    这一回他没有发生意外或受伤就到达了窗户,拉开来,将两扇破旧的护窗板向外推开。涌入的阳光一开始显得来错了地方;空气中尘土飞扬,像一群微小的金色昆虫一亮一亮地,它们都霎地飞得离灯光太近了,在那极短的瞬间,在黑暗撤退、光明还没有跟上的刹那间,他周围的物体具有了截然不同的危险形象,准备扑上来的潜伏的yīn影,它们有脸有嘴,贪婪地盯着他;还没有抓到猎物,便已经胜算在握了。

    还没等他真正地被吓坏,那个瞬间就消失了,只将一种更难闻的新味道留在他心里。这回不是留在他的舌头上,而是留在他的心灵上。

    莫恩斯赶走这个可怕的念头,暗笑自己是个懦夫,他也很显然是个懦夫,快步赶往另两扇窗户,将它们打开;他劝说自己,那是因为这里面黑乎乎的,空气污浊,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甚至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而事实上主要是因为他害怕yīn影和生活在其中的东西。

    至少空气好多了,虽然莫恩斯更清楚地觉得里面臭哄哄的——格雷夫斯的难闻的烟,剩饭和旧书,但也还有其他东西的味道,他不能正确地形容它,虽然它一目了然是所有气味中最难闻的。

    他也好不容易才甩掉了这念头。他不是来这里评判格雷夫斯的清洁或饮食习惯的。他必须同格雷夫斯谈谈——首先他必须坐下来,如果他不想冒风险,让格雷夫斯回来时发现他失去了知觉颤抖着躺在地上的话。三次穿过房间去开窗的小小的劳累显然就超出了他眼下的能力。

    莫恩斯双腿哆嗦着走向他发现的最近的就座机会:格雷夫斯的办公桌后面的大靠背椅,它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样子也不舒服。他在那后面站了好几分钟,闭眼倾听自己的剧烈心跳,它十分缓慢地渐渐平静下来,享受着四肢铅一样的沉重感转变成舒适疲惫的兴奋和刺激。又过了一阵,直等持续的晕眩平复之后,他才敢重新抬起眼睫。

    也许他最好没有这么做。房间里充满了可能数月没见过的灿烂阳光,也许自从乔纳森·格雷夫斯博士搬到这里之后就从没有见过,但这光亮还是不能让房间真正地亮堂起来。又跟他先前开窗时一样,这回甚至还要严重:在他眼睛后的黑暗消失、下午灿烂的阳光还没有到达他的视网膜的那一刹那,他又一次感觉看到了第三种神秘的世界,那个原则上根本不存在的微小的瞬间被永远关在那里,那个可能是介于创造和绝对虚无之间的瞬间;连同生活在其中的那些生物,它们还不成熟,非常仇恨所有有生命有感觉的东西。

    这个瞬间也很快就过去了,未能真正地吓坏他——可他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几乎接近仇恨的对格雷夫斯的怨恨。这感觉不新鲜。无论是他的怒火还是对黑暗的不现实的害怕,这种对黑夜及其居民的严重畏惧,它幼稚,跟他的科学家身份根本不配,也没有因此减弱,它们一直袭击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噩梦和幻象。他曾经相信至少战胜了它,至少终于偿还了他对贾妮丝的可怕背叛的代价的这一部分,现在格雷夫斯亲自剥夺了对他的这一小小宽赦。欠债没有偿还,反而又多出了一个生命。那些幻象又出现了,畏惧随之而来。也许这就是命运对他的惩罚。也许孤立和排斥他还不够,他真正的赎罪就是必须在他的余生看着世界之间的这个深渊。也许他将永远不敢再踏进一个黑暗的房间,再也不能欣赏日落而不害怕,永远不能再享受那个特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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