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的机会都没有,但他还是继续发疯地搏斗,猛一旋转,大叫一声,缩腿想再踢。“教授!快停下!您安静一下!”
莫恩斯没有安静,反而以更大的力量反搏,一只手抽在他的脸上,猛地将他的头扭过去,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片刻之后他才重新抬起头,又痛苦难受了一会儿,他头上方的那个噩梦魔鬼的脸才消失,重新不可思议地凝聚成一位长着近乎孩子般柔和脸庞和齐肩金发的小伙子的脸。没变的是那压在莫恩斯手腕上的有力抓握。
“你没事吧,教授?”汤姆问道。不光是他的目光,特别是他声音里的担心口吻让莫恩斯明白了他只要说声是的,就会永远地在汤姆的面前出丑。
“汤姆?”他呢喃道,“是你?”
他以巨大的毅力强迫自己放松。又过一会儿,当感觉到莫恩斯的反抗瘫软了时,汤姆也放开了他的手腕,片刻之后他也收回了另一只封住莫恩斯膝盖的手。
“一切正常吗,教授?”他犹豫地问道。
什么都不正常。要是有力气的话,这个问题会让莫恩斯发笑的。“对不起,汤姆。”他说道,“我很抱歉。我……可能是做了个噩梦。”
“你也完全有理由做噩梦,莫恩斯。”讲这话的不是汤姆,莫恩斯在听到第一个音节时就认出了这声音。尽管如此——不:正因为这样——又过了足足一秒钟,他才有力气转头去望讲话的人。
“乔纳森?”他不相信地轻语道。
“你总算还记得我的名字。”格雷夫斯开玩笑地说道。他胳膊抱在胸前,倚在门旁的墙上,俯视莫恩斯的表情让莫恩斯讳莫如深,但绝对不是愉快的表情。“这下我们有理由希望那些石头没有全部击中你的头了。”
莫恩斯都没有听明白他的话。汤姆终于放开他了——虽然是在他询问地瞥了格雷夫斯一眼、格雷夫斯几乎不易察觉地点头同意之后——莫恩斯半坐起来。
“你……你活着?”他呢喃道。
格雷夫斯凝视着他,好像他真得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似的。然后他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分开双臂,撸起衬衫衣袖,自己捏了捏小臂。
“哎哟!”他叫道,然后笑嘻嘻地转向莫恩斯,“是的,至少感觉起来好像我还活着。”他的微笑霎地消逝,“这要比我们险些以为的你的遭遇强,莫恩斯。要不是汤姆,我们恐怕就不会进行这番jiāo谈了。而我又得应付警长那个笨蛋了。”
莫恩斯不解地望着他,格雷夫斯用一只闪闪发光的黑手套指着汤姆,“是汤姆救了你的命,莫恩斯。小心了,别让这事成为一个坏习惯。”
莫恩斯茫然地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格雷夫斯又在笑嘻嘻的,而汤姆明显地越来越难为情。
“那纯粹是幸运。”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及时赶到,就这样了。”
“是啊,运气少点你现在就死了。”格雷夫斯补充道,摇摇头,“你太谦虚了,汤姆。”
“我几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莫恩斯说道——这只有一小部分符合事实。严格说来他记得昨晚的每一个可怕的瞬间——但他讲不清这些记忆中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只是来自一场可怕的高烧谵妄。他重新坐起来,脚踝里一阵拉扯的剧痛,痛得他直喘气。很明显,他以为能记起的一切不全是单纯的幻觉。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
“一场
地震。”格雷夫斯回答道,耸耸肩,同时做了个安慰的手势,“不太强烈。在城里可能有几只盘子从橱里掉落了,但我连这都不相信。”
这就是他讲的话。但他的目光透露出截然不同的内容。莫恩斯盯视他一秒钟,然后也几乎不易察觉地轻轻点了点头,径直转向汤姆,“我现在想喝杯你煮的香喷喷的咖啡,汤姆。”
汤姆犹豫不决。有一会儿他真是一副失落的样子,后来他又同格雷夫斯迅速jiāo换了一道明显是求助的目光,最后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房子。
“这孩子救了你的命,莫恩斯。”格雷夫斯严肃地说道,“你也许应该多表示一点感激。”
“我知道。”莫恩斯咕哝道。格雷夫斯完全正确,他良心有愧,更加突出了他的话。可他太懵懂了,无法进行清楚的思维。
“你呢?”
格雷夫斯疑惑地望着他。
“你怎么出来的?”莫恩斯阐明了他的问题,“我还以为你……你死了。我的上帝啊,当那下面全都倒塌下来的时候……”
“对于一个声称是坚定的不可知论者的人来说,你喊上帝的名字喊得太多了。”格雷夫斯嘲讽道,摇摇头,同时做了个动作,像是轻轻地耸了一下肩。“后来并不像一开始那么严重。我最担心的是你而不是我,莫恩斯。你应该来我身边,而不应该跑走。当我看到你跑进隧道时,我以为你会出事的。这样做相当愚蠢,莫恩斯。要不是汤姆发现了你,你现在早就死了。”
汤姆。在莫恩斯的耳朵里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不真实。他试图回忆昨夜的情形,但他脑海里的那些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