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雄载着韩春雷和阿灿他们,一路踩着油门,最后把的士停到了一处河滩边上。
“雄哥,这不是我们以前拉尸的地方吗?”
张喜禄跟着阿雄和阿强干过几天拉尸佬,认得这地方。
一听拉尸两个字,阿灿的脸都变了。
韩春雷拍了拍阿灿的肩膀,安慰道:“阿灿,先别急,红姐不会有事的。”
“都跟我来。”
阿雄带着他们几人,拨开密密的芦苇丛,沿着河滩一路向前。
阿雄走在最前面,干枯的芦苇叶不时打在他的头上,在他脸上划出淡淡的血痕。
“没错,这是深圳河!我们之前拉尸,就是沿着这条河。”
阿雄一边前头探路,一边说道,“深圳河的对岸,就是香港。阿红要想偷偷过去香港,就要从这里游过去。”
原来如此。
所有的人跟着雄哥,一路向前,耳边不迭响着芦苇被踩踏的声音。
……
走了好一会儿,突然,韩春雷伸手遥遥一指,率先发现道:“你们快看,那边好像有人?”
“哪里?”
顺着韩春雷手指的方向,阿灿和雄哥他们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正在向河边移动着。
不过距离实在太远,看不清人长得啥样。
“快,过去看看!”
众人也顾不得许多,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那人的方向,一路小跑。
“阿灿,你等等我。”胡丹萍跟不上,喊了一声。
“跟不上你就老实呆着,别瞎跑了。哼,还不是你的祸?”阿灿狠狠瞪了媳妇儿一眼,不顾胡丹萍委屈掉眼泪,自顾向前狂奔。
芦苇荡里的小道,实在跑不快,好在前面那人移动得速度也不快,不消一会儿,他们就靠近了对方。
“前面是我姐!就是她!”阿灿第一个认出了郑保红。
此时,郑保红的双腿,已经踏进了深圳河冰凉的水中。
“快!拉住她!”
几个大男人,顾不得那么许多,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又冷又脏的河水,被他们趟地哗哗响。
阿雄在水里的动作最是麻利儿,终于赶在郑保红整个身体潜入水中前,他把她一把拽了回来。
“阿红!你疯了吗?这深圳河那么好游过去的?这里一年要淹死多少枉死鬼,你知唔知啊?”
阿雄拼尽全力把郑保红拉上岸后,一屁股坐在芦苇地里,大口喘了几下气后,歇斯底里地冲红姐咆哮了起来。
“姐!”
阿灿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郑保红的身上,带着哭腔急叫:“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再晚来一步,你这条命就丢在深圳河里了。”
“姐…姐要过去找你姐夫。”郑保红的声音好似深圳河中的河水,冰冰凉凉,没有半点温度。
“姐——”
阿灿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叫了一声“姐”后,哽咽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香港,大河他在香港!”
郑保红一把抓住弟弟的手,“阿灿,你就让姐游过去吧!你姐夫在那边等着我呢。”
“姐。你游不过去的,这深圳河里要死人的。”阿灿死命地摇头。
“就算是死在这深圳河里,我也离你姐夫近了一些。不是吗?”
郑保红的话,绝望透着悲凉,悲凉中又透着希冀。
阿强和张喜禄一脸沉默,雄哥一言不发。
韩春雷悄然别过脸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
过了一会儿,韩春雷缓缓蹲下来,看着郑保红,说道:“红姐,如果真淹死在这深圳河中,那你这些年所有的等待和希望,不都全部化为乌有了吗?好不容易盼到了姐夫的消息,咱不应该想着死,应该想着生才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啊!”
郑保红用冻得通红的手,轻轻擦拭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道:“春雷,姐等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知道他还活着,就在香港,你说姐还能继续等着吗?”
韩春雷:“他还活着,就在香港,这当然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红姐,先不说你能不能游过去深圳河,就算真让你游过去了,你知道姐夫在香港什么地方吗?咱们先回去,一切从长计议,好不好?”
红姐摇摇头,坚持道:“我不想等了,我现在一刻也等不了,我连死都不怕,更不会怕这深圳河的凶险淌急!”
韩春雷:“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想过没有,万一苏大哥久久不见你回信后,从香港过来找你,却发现你已经淹死在深圳河中了,你们从今以后天人永隔,他要怎么办?”
红姐沉默了!
片刻后,她抬头问道:“他真的会从香港过来找我?”
韩春雷愣了一下,这事他也不敢打包票,谁知道苏大河怎么想的。
但现在是要尽快打消红姐冒险游过去的念头。
这深圳河她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