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还。
还不了。
吴渐骂得声嘶力竭。
最终颓然坐倒在地,泪水长流,默然无语。
当世间最恶毒的语言也宣泄不了心中愤恨时,便只剩下沉默,以及绝望——吴渐知道,错失了先前最佳良机,自己必死无疑。
但死亡和活着有差别?
吴渐从不畏惧死亡,如今,他现在只想慢一点死,亲眼看着这罪恶的吴家,罪恶的吴家人死在的大凉铁骑之下。
于是抬头,看着李汝鱼,“能不能等琅琊剑冢的人死尽死绝了再杀我?”
李汝鱼一直在看吴渐。
他能理解。
任何一个正常人处于吴渐这种地步,都会崩溃,吴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出人意料了,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吴渐的存在,从始至终就是一个悲剧。
但是……
一个人的悲剧,何至于要拖着整个家族一起下地狱?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摇头,“不能。”
吴渐闻言越发悲戚,不发一语的坐在那里,身上弥漫着旷世忧伤以及比山高海深的恨意,绵绵无绝期,仰天大笑,笑声悲呛。
“天老爷,为何让我知道真相?”
“我恨!”
“恨天不公!”
“恨地不平!”
李汝鱼喟叹一声,“你不会死,吴家也不会灭亡。”
投桃报李。
吴敌用他最后的一点后手救了自己一命,其用意很明显,想让自己放了琅琊剑冢一马,也放了吴渐一命,毕竟今日之战,确确实实折断了琅琊剑冢的脊梁。
那么又何必赶尽杀绝。
锵!
锈剑出鞘,以电光之势连续两剑穿入吴渐的琵琶骨,顺势挑了一下,彻底让这位悬名三十三剑客图的剑道高手,往后余生再不能执剑。
如此重创,吴渐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痛楚,依然抬头望天。
怒骂苍天。
天下人皆负我吴渐!
李汝鱼看着从幽谷前走过来的一位吴家长辈,冷声道:“吴敌可有对吴渐的安排?”
那位中年人苦笑:“有。”
废吴渐之武道,在其母坟旁建屋,锁吴渐于其中。
终生不得出琅琊。
其后琅琊剑冢行书江湖,将当年剑魔独孤屠戮剑冢之真相,以及今日一战的过程,告知天下人,自罪于江湖。
李汝鱼闻言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吴莫愁的尸首在鸳鸯湖畔,是他弟子闫擎代为安葬。”
那位中年人苦笑:“吴莫愁尸首,不得入祖坟地。”
李汝鱼叹气,不能说什么。
这本来就是于情于理,琅琊剑冢还承认他是吴家人已是天大的恩情,否则以他一念之差致使琅琊剑冢沉沦这么多年,甚至招来今日之祸的大过来说,逐出吴家摘除族谱都不为过。
那位中年人上前拾取龙雀,转身递给李汝鱼。
不发一语。
这是吴敌早就吩咐了的事。
李汝鱼愣了下,“也是无敌交待的?”
中年人点头。
李汝鱼不得不叹气,显然吴敌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他预料到了他会死在自己剑下,所以,亲手将折断在自己手中的琅琊剑冢脊梁交给自己。
今日李汝鱼一剑来琅琊,杀吴并、吴敌,废吴渐,取走琅琊剑冢百万剑器之首龙雀,对于江湖势力而言,今后数十年甚至百年都会被江湖嗤笑。
李汝鱼接过龙雀,想了想:“今日琅琊剑冢能幸存,只因吴敌,你等今后须念前人恩情,恪守家训铭记国义,但愿他日,你琅琊剑冢吴家也有人,可为大凉之剑。”
那中年人有些动容,抱拳,行礼:“谨记指教。”
李汝鱼笑了笑,不置可否。
感情还不服气……
中年人一手扣住陷入疯癫的吴渐,走了十数步,忽然回首:“若得有一日,我琅琊剑冢后人来取龙雀,必不伤你之后人,以报今日之情。”
李汝鱼挥挥手,没好气的道:“滚!”
还能由得你取回去?
已经存活了吴家一族,够美了,那就不要想得太美。
收好锈剑,又将龙雀挂在背上,于是腰间佩剑背上负剑,看起来颇有点怪,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认为这青年风骚卖弄长剑的。
李汝鱼却觉得很不错。
曾经的自己,左挂绣春刀右佩剑,那么……现在来个双剑流,有何不可?
貌似小小还没有一把好的佩剑呢。
刚挂好龙雀,就见一点小黑影从远空落来,看了一眼四周,跌足长叹:“打完了?”
李汝鱼看着这女扮男装的令狐叹惋道:“哎呀,真是可惜,某些人实在是太懒了,竟然错过了两位即将剑道成圣的剑道宗师大战,可惜啊可惜,要是能目睹这一战,只怕某些人不仅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