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楚七七惊愕地发出一个短音节。

    然而楚正临却是越想越觉得靠谱，极为认真地对她进行游说。

    “七七，你今年已经十八了，是个大姑娘了，你不管在帝宫里生活有多优越，帝师有多宠爱你，那都是繁花过眼。

    帝师在这世间活的岁月比藏珍国建国的时间都久，你却只是个凡人，你靠的大概就是这副容颜才能留在他身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老了呢？

    帝师不再宠爱你，我和你阿娘去世，你的兄弟姐妹也不会厚待你，你一点依靠也没有，到时要如何自处？”

    楚正临轻叹一声，

    “你于帝师而言，不过是过客。是漫长岁月的一个消遣，像这样的玩物，他过去和未来又有多少？”

    楚七七一直觉得人类的情感里，有一种很美，那是欢喜，单单念这两个字嘴角就会上扬出完美的弧度。

    而现在，这个弧度微微降落下来。

    她温声软语的讲话，眼里却有淡淡的不在乎，泛着凉意：“为什么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呢？”

    这句话，拷问的不是楚正临，而是原来的楚七七。

    为什么对帝师那样没有信心？

    难道他给她的宠爱和纵容，是为了她的身子为了他浅薄的欲念么？

    难道他给她无上的荣耀和漫长的生命，是为了让她成为过眼云烟么？

    难道就没有人可以抛开他风光霁月的外衣，看见他鲜血淋漓惨烈的孤独的灵魂吗？

    很奇妙的一件事，她看见他的时候，不是惊艳于他谪仙的外衣，而是他努力掩盖下去的深刻的伤痕。

    错综在他骨子里的，用鲜亮皮囊掩盖着的，被人抛弃孤立而烙下的痕迹。

    他伪装得很好，却不知道那些藏着的话从他的眼里被听去。

    她说要出帝宫的时候，他嘴上说：“好”，眼里却说：“求你别走。”

    她喂他吃东西的时候，他受宠若惊地吃下去，眼里怯弱地说：“谢谢。”

    她离开的时候，他手上为她系好披风，眼里几近哀求：“求你别走。”

    “为什么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呢？”

    滚烫的泪水被压在眼底，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问出这句话。

    “仅仅以他帝师的身份吗？”

    “我答应过他，会一直陪着他。”

    楚七七嘴角的弧度再次扬起，双眼亮得像里面住了太阳。

    “我不能参与他的过去，却可以接受任何一面的他，成为他的现在和未来。”

    “所以，请恕女儿不孝。”

    楚正临和宁红衣都是一怔。

    楚正临还想说什么，宁红衣把手搭在他手上，止住了他的话语，轻声对楚七七说：“只要你快乐就好。”

    他们被迫缺席了她十一年的人生，已经没有能力为她谋划了，只能盼着她一切都好，盼着她如此相信的帝师大人能够如她所说。

    而唯一能做的，不过为她准备好最后一条路，保她即使心灰意冷却依旧衣食无忧。

    “谢谢阿爹阿娘。”

    楚七七送走了他们二人之后，用手压住心脏，那里在慌乱地跳动。

    不知道是为了宁红衣的一句“只要你快乐就好”，还是因为自己下意识为帝师做出的辩护。

    妖妖的声音出现，她止住念头不再去想。

    “恭喜女神大人触发[无私的爱]，收集进度为百分之一，奖励：2000点情感积分，账户余额为5000点情感积分，请女神大人继续努力。”

    “妖妖，”

    楚七七头一次这么正式地喊它的名字。

    “我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吧。”

    像是询问，却带着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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