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懂帝师为什么对“楚七七”情有独钟，但是总归不会害她就对了。

    看着少女眼里毫无杂质的信任，帝师恍惚了一下，手指抚上她滴滴答答滴水的发梢，一股温和的力量蒸干了上面的水汽，原本紧贴着少女的青丝杂乱地缠绕着。

    可即使是这样，少女的容颜依旧令人心动。

    帝师起身，拉着楚七七坐到梳妆台前，一面银镜将他们两人的容颜装尽。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木质的梳子，动作很轻地给她梳理头发，遇见青丝打结的地方，他更是小心翼翼，怕弄断了一根。

    他动作太温柔，比起之前她随意地扯弄的动作来讲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楚七七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帝师未免太小心了些，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几乎要睡着。

    他终于打理好她的一头青丝时才温声开口，消去了她大半的睡意。

    “你记得将姬如带在身边，她武功不错，可以帮你。”

    “哦。”楚七七强打起精神，应了声。

    然后又听帝师接着道：“玉缕衣你记得穿上，那东西百毒不侵。”

    这次她还没有回应，帝师就继续开口嘱咐她，颇不放心的模样，明明最多一日就能再见，可他偏像是要几载难遇一般。

    “在外面东西不要乱吃，不要信外人说的话。”

    “不准去青楼酒馆，会把你带坏。”

    “有人欺负你，就让姬如教训他。”

    “你要记得，你身后有我撑腰，这世间没有人敢和我作对，你只管放手去做。”

    “不要伤着自己。”

    不长的话他说得很慢，像是怕楚七七一听就忘似的，压低的声音很有磁性宛若天籁，温柔背后是满满的不情愿。

    可是他答应过她的事情从不会食言。

    最后他静默了片刻，终于还是道：“你要记得回来。”

    楚七七听着他的话又要昏昏欲睡了，听到这最后半句话忍不住撑起眼皮在镜子里找他的眼睛。

    似有所觉，他的目光恰好在镜中与她相接，于是她能看清他浅金色眼底克制的温柔，以及掩饰不住的不情愿，和，恐慌。

    恐慌。

    他在害怕。

    原因是她。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闪过，却再没有精神追究，她最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就软软地睡了过去。

    帝师适时地将她扶住，抱起她小小软软又没有多少重量的身体往床榻边走去。

    他的动作很小心，直到他给她掖好被角了她都没什么感觉，他深深地凝视她一会儿，掀开她脚边的被子。

    两只小脚微微蜷缩着，他的手覆上去，冰凉的感觉自手心传来。

    他明明有更快捷的方法让她的脚暖和起来，此时却舍不得用，或者说他舍不得的，贪恋的是他的体温传递给她的那种感觉。

    帝师就着这个姿势再次朝她看去。

    她睡得很香，还砸了咂嘴，眉眼都是舒展的，呼吸也很平稳。

    他的目光再次诡异地专注起来。

    他眼里的浅金色慢慢浓郁，像两滴随时要滴落的金色眼泪，然后他的手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顺着凸起的被子往上滑去。

    像不受控制般的，他的身体也跟着靠近。

    直到他的手抚上她的脸，直到他的身体躺在他身边，直到他那双眼睛直直地对上另一双闭着的眼睛。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两具隔着锦被相贴的身体上，同时缓慢抽离出另一具半透明的躯体。

    那被人赋予一个名字，灵魂。

    与那具实体相似又有区别的灵魂依旧安睡，另一个灵魂按耐不住地向她靠近。

    直到唇要相触。

    直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提醒着那个清醒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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