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的眼底到底藏了一点怀疑的，这个娇俏动人的女子她守了十一年，却在短短两年里变了这么多，简直叫她不敢认。

    “我之前大抵是让帝师生气了吧？”

    楚七七抵着额角，颇为不安地问姬如。

    虽然她不曾过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体会过正常人的悲喜欢乐，但是着并不妨碍她的发挥，天赋与阅历如此。

    她眉间轻蹙，颇为苦恼地揉着额角，语气近乎嘟囔，显然是一幅小孩子犯了错的模样。

    姬如一怔，出神地望着面前气息干净的少女。

    以往也是这样。

    她爱恶作剧，每次到帝师书房去都会弄得里面一团糟，毁了帝师精心绘制的画作，那时候帝师无可奈何就会避而不见。

    她怕惹恼了帝师，就会悄悄躲在某一个地方，思量上半晌，然后唤她：“姬如，我大抵又让帝师生气了吧？”

    “姬如，帝师不会把我扔出去吧？”

    “姬如，我要怎样向帝师赔罪才好？”

    她是混世魔王，也是可人心的蜜糖。

    姬如喉间一涩，几乎是颤着声音回答她倒背如流的话：“帝师永远不会真的生小主的气。”

    楚七七轻垂眼眸，盖住了里面潋滟的光。

    是啊，永远不会生气，所以可以自己去死，就是这样一个帝师啊。

    很奇怪。

    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在脑海里问妖妖：‘这到底是什么？’

    妖妖默了几秒，不知悲喜地回答：‘或许是怜惜吧。’

    对于她体会到的感觉，不能一言以概之，里面有心疼，有愧疚，有难过，有感动，只是以怜惜概括最为准确罢了。

    怜惜他苦苦等待千年有余却还是镜花水月，怜惜他痴痴付出性命之外却还是人走茶凉，怜惜他明明可以放任重寻却还是执意如此。

    楚七七愣了愣，才收敛好她并不熟悉的情绪，仍是犹豫道：“是吗？”

    “姬如不敢欺骗小主。”姬如的回答十分果断。

    楚七七轻叹一声：“可我连帝师在何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愿意见我？”

    “小主，帝师此生恐怕最希望见到的就是您。”姬如恭敬本分地答道，先宽慰她一句，然后道，“按照时辰来看，此时帝师应在藏书阁看书。”

    “这”楚七七眉头紧皱，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却好像豁出去了一般，“那我便去寻他一寻。”

    说着，她便起身朝记忆里藏书阁的方向去了，姬如跟在她身后，暗自欣慰。

    到了藏书阁，楚七七淡淡吩咐：“你守在门口便是。”

    “是。”

    其实无需小主吩咐她也不敢进去，能够自由出入帝宫所有地方的人唯有小主一人罢了。

    藏书阁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栋七层高的楼，她不知道帝师在那一层，只好一层层地寻他。

    每到一层就随意看两眼，然后唤几声。

    帝师在七楼。

    他坐在窗边，目光仿佛能透过手里的书看到过去的时间。

    那个少女和他争执得面红耳赤，扔下一句：“你若再不让我回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荒唐！

    他怎么可能见她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心口一窒，拂袖而去，可心思却紧紧缠绕在她身上。

    若她再提归去之事，他应如何？

    他难得地发起呆。

    意识突然一片昏沉，帝师心头猛地一窒，手上的书在他突然攥紧的指间瞬间化作飞灰。

    这种感觉只是几秒而已，却像是一个世纪。

    他掀起眼帘，浅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与之前并不相同的光芒，他周身的气息有一瞬间翻腾似浪，却被完美压制下去。

    七七，终于，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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