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才有了安九爷和谢九刀在连凤丫门前撞上的一幕。
他倒是见到了连凤丫,“张二鱼伤得可重?”
前头,女子引路,推了一间屋子的房门,“大夫说是大幸没伤了内里,皮肉苦是吃定了。
我去时,是在三彩赌坊的地窖里找到的人。
身上衣服都被鞭子鞭坏了,血都沁出来,结了痂。
我倒是不方便褪去他的衣裳,仔细瞧一瞧他身上的伤,他就在里头,安九爷若是担心,自去瞧瞧。”
安九爷看了她一眼,提脚迈了进去,床榻上,张二鱼昏昏沉沉的,她觉着似有些不对劲,几步跑过去,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怎烧起来了?”
刚刚大夫前脚刚走,这人就烧起来了,转身就叫了安九爷:
“烦劳让九爷您身边的人,再走一趟,这人刚刚还清醒着,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烧起来了。
天寒地冻的,绝不能大意了。”
安九爷一边招手,让随从赶紧再去医馆请一趟,转身却看见那女子面色冷凝,心中“咯噔”一下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女子如此骇人的脸色。
“先别担心,这小子有福气,不会出什么岔子。”
一道冷哼:“最好是。”女子眼中冷得比外头的天还要彻骨:“这小子没事就算了,真出了事”
她蓦地住嘴,垂眸扫向床榻上唇色发白的张二鱼。
这小子平时油滑的很,可再想想,连二十岁都没有。
怎么就能够下得了如此的狠手!
“老夫知道你气怒,但你这一次,确实不够谨慎。砸了三彩赌坊,固然一时快意,但你有没有想一想,砸了赌坊,之后呢?”
她只是眯眼望着床上的伤患之后?
“之后的事情之后说。”眸子一烁:“人,我却要先救出来。”
安九爷看着她的背影,他倒是能够理解她所作所为,但理解归理解,却不能够赞成:
“你呀,还是太年轻。
这次砸了赌坊后,算是彻底撕开了脸面,再想善了,就难了。”
“善了?”轻吟一声,那女子转身朝他睇了一眼,“谁要和他善了?”
“你!”九爷气!恨铁不成钢!
“淮安城水深,你以为你如今这点名堂,就能在淮安城里站稳脚跟?”她看不清楚,不怪她,但他安九却不能够任由她胡来。
“我砸也砸了,打也打了,该得罪的,都得罪了。”她梗着脖子:“安九爷,我该做的都做了,脸皮已经撕破了,能怎么办?”
“你换身衣裳,跟老夫走,”安九爷脸色难看:“老夫出面牵线,你服个软,老夫舍了这一张老脸,亲自赔不是。”
一个三彩赌坊,谁知道后面是谁,那么嚣张,他也摸不准,心中有些数,怕是真不好惹。
砸了三彩赌坊,又打了姓陆的,那是砸赌坊吗?
那是砸了姓陆的后头那人的脸面!
“我不道歉,不服软。”
“你!”
这丫头怎的这么倔!
安九爷气得脑仁儿疼,伸出手指,气得颤抖抖地指着她:
“这是你!要是换个人,老夫才懒得管你这档子破事儿!
老夫这张脸,都愿意陪你去点头哈腰,伏低做你倒不知好歹!”
连凤丫静静看着对面气怒交加的安九爷,一双清澈的瞳子,烁了烁,她自然感受得到对面那老者的善意和真心。
不由态度软了软:
“他不敢告官,他先扣的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张二鱼伤痕累累从赌坊里被搀扶出来。”
安九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老夫是怕他告官吗?”他怕的是,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要是告官倒好了,老夫何必提心吊胆?老夫怕等来的是更下作更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虽然比寻常女子聪慧,但终究只是个寻常老百姓,区区一个女子家,要对付你,多的手段能叫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你可晓得!”可晓得他的良苦用心?
那样苦口婆心,连凤丫觉得吧这个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厚道。
“咳咳”微思索,觉着也不能光叫人家安九爷替她提心吊胆:
“安九爷,您歇歇先。
您老人家可还记得第一次见着我的情形?”
她抬眸,眼底一片清明:
“您老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我连凤丫若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人,想必您也不必与我合作这么久。
早就已经看不上了,对不?”
安九爷忽然安静下来,静静望着那女子确实。
“我从山里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是,后来有了点银钱。
如今家境富裕了,可有一点,安九爷,我比您更清楚。”
那女子静静说,安九爷静静听,老眼望了去,无声询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