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里?
司徒渊倏然抬头,望向了两盏飘摇的白纸灯笼不,不会。
那么,是去了哪里?
他生性谨慎,纵然心中已经排除掉那个可能性,依旧还是提起脚,往义庄而去。
义庄里
“老汉我这是第一次,喝上这么好的酒。”背尸匠举起了缺了边儿的破碗,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碗中酒,津津有味地砸吧砸吧嘴。
一旁女子轻声道:“老爷子喜欢,多喝就是。”
她吃相温吞,手中的鸡腿,啃了半个,她旁边的粗犷汉子,闷头啃着剩下的半只鸡,只字不说。
“这酒,不便宜吧?”背尸匠每喝一口,凶丑的脸上便露出享受,以及心疼。
“自家酿的,哪有什么贵不贵。”
女子依旧温吞。
和老汉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说着话。
老汉看她心不在焉,嘿嘿一笑,也不掺和,自顾自喝起酒。
连凤丫抄起一旁的酒葫芦,满上一杯,递到了一旁沉默寡言的谢九刀面前:
“喝一杯。”
谢九刀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接过杯子仰头就灌了下去。
背尸匠那个老叟在一旁心疼得直嚷嚷:“好东西白叫你糟蹋了,哎呀哎呀,慢点儿喝。”
连凤丫拿走了谢九刀手中的空碗,酒葫芦倾斜而下,葫芦中的酒液晶莹清澈,又满上一碗,递到了谢九刀面前。
后者依旧一言不发闷头一口灌了下去。
旁边的老叟还是在嚷嚷。
连凤丫给谢九刀满上第三杯酒,谢九刀三杯酒水下了肚,终于。
“大娘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谢九刀丢了手中的杯子,哐啷啷地滚在地上,摔个碎,连凤丫一眼睇过去,瞧他慷慨赴义的模样,微微挑起眉头:
“拔刀斩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谢九刀肩膀陡然一僵,猛地抬头,朝着对面女子看了过去,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对方那张寻常的面容,依旧温吞轻柔。
半晌
“大娘子就是大娘子。”别的都不问,却问出他意料之外的问题。
难道这时候不该问,司徒渊是什么人,芙娘又是谁,他和司徒渊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有他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这女人!
一旁,老叟佝偻着腰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谢九刀虎目烁了烁,最终“唉”一阵见血,这女人从来如此,他又何必惊讶。
“我从前从军,喜用大刀,拔刀须见血。司徒渊便给我起了拔刀斩的外号。不过,谢九刀已死,这世上也就没有拔刀斩了我也一直以为是如此。
今日再见司徒渊,才知道,在这人心里,拔刀斩没死。”
说的有些拗口,女子在一旁低眉顺目地听着,似听懂一般,再问:
“司徒渊为什么要视我如仇人?”
谢九刀再怔又一声叹息“唉”虽然她没有问芙娘是谁,司徒渊是谁,他和司徒渊有什么仇隙。
但要回答她的问题,以上种种,便不可避免地需要提及到。
“司徒渊虽然小我许多,我与他却亲如手足,一见如故。
芙娘是我远房表妹,虽是我表妹,却和司徒渊年龄相仿。
我一莽汉,年轻时醉心武学,到了成婚的年龄,家中几次为了相看女子家,被我几番推脱掉,
后来又拖了好几年,眼看是拖不下去了,我便瞒着家里跑去当兵了。我家中见这一辈出了我这个忤逆之子,虽然气急,却也没有办法。
又不能见我过了成亲的年龄,还没有个妻室,便做主替我娶了一个妻子,就是芙娘。
芙娘从小寄居在我家,她父母双亡,于我而言,该是亲上加亲,族中长辈们也是这样想着。
于是,芙娘就成了我谢九刀的妻。
而司徒渊,是与我一起沙场作战的好兄弟。
等我们兵中历练归来,取得功绩凯旋的时候,芙娘为我接风洗尘,司徒渊那时便看到了芙娘。”
连凤丫有些无语,很想拍拍身旁这哥们儿的肩膀安慰安慰:兄弟,别丧,不就是被好兄弟绿了吗,多大事儿啊。
“我再糊涂,也瞧得出,司徒渊倾心芙娘,我原是想要成全有情人,于芙娘,我没有男女之情,她从小长在我家,在我眼中,她就和我亲妹妹一般无二。
那年,北边战事吃紧,我接了圣谕,圣上着我立即披挂上阵,带军赶赴北疆。
战场之上,我受敌一箭,不知消息怎么传到了京都城中芙娘耳中,说我命在旦夕,想要见她最后一面都难。
我更没有想到,芙娘会为了见我最后一面,千里之路,到达北疆,芷棠是我亲妹妹,芙娘长在我家,从小和芷棠好,芷棠不放心她,一并跟去了北疆。
却不成想,她们这一去,北疆多了两缕香魂。
芙娘和芷棠被敌国抓住,威胁我弃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