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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c乡村民间歌舞的盛况在宋词中多有反映,如仇远在《爱月夜眠迟》中写到的“趁凌波步影,笑拾遗簪,元宵相次近也,沙河箫鼓,恰是如今。行行舞袖歌裙。归还不管更深”,描述的就是人们在元宵佳节拥上街头,各种舞蹈队穿梭往来,观众争先恐后的场面。词中“行行舞袖歌裙”,说的就是民间舞队的表演风貌。

    赵佶登位以来,东京社会中忽然流行起一个“韵”字。漂亮的妇人被称为“韵致”,新奇的服装被称为“韵缬”,美好的果品被称为“韵梅”,后来发展到对于一切美好的事物,非用一个“韵”字来形容它不可。韵天韵地c韵人韵事,无一而不韵。韵是高华清雅的意思,要有高级的品味,才谈得到一个“韵”字,到歌肆行馆去,固然是风流绝俗,并且已成为一时风尚,但要高雅一点,最好还是在自己的第宅里,置酒高会,邀请一些贵胄世家c文人学士,自然也免不了有些清客c帮闲相陪,谈论古今诗文,即席吟诗作赋,兴会所至,随手填两首小词,这才是真正的风流韵事。当然宴会也不能风雅到枯燥无味的地步,凡事都有个程序,风雅一番以后,大家酒足饭饱,形骸俱忘,这时光主人家才端出自家精心培养的一批家妓出来享客,使宴会进入最高潮。何况蔡京早已投其所好为眼前这位喝得二麻二麻的官家准备了一份神秘的大礼。

    只见屏风后走出一群香肌玉骨,打扮得分外妖娆的女人,她们统一梳着当时最流行的朝天髻,穿着织成“心”字图纹的合欢襦,系一条百褶凌波裙,踏一双用红白双色罗缎交错缝制的高帮凤头鞋。这种双色风头鞋,称之为“错到底”。只见这些莺莺燕燕简单给赵佶行了个礼之后,便掩藏到不远处用若隐若现帷幕遮掩的舞台上,周围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舞姬们所在的舞台上亮起了一阵白光,也许是无意的,也许是有意的,还没准备好的她们此刻正在薄薄的帷幕后面搔首弄姿,嘤嘤倩笑,妙曼的身姿,风流的意态,隐约泄露的春光,让看台上的赵佶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骚动。

    羯鼓乍响,帷幕徐徐向两边分开,场上此刻共有十名舞姬,赵佶细数了一下,似乎多出了一位,先前向他问安的也许是绿叶,而现在处在众星拱月中心,用薄纱遮面,身材丰腴,魅力四射,向赵佶频频送秋波的那位碧眼双眸,红发高额的异域女子,也许才是这场戏的红花。

    只见这位佳丽随着鼓声不断地变换着舞姿,一会儿单袂飞运,一会儿双袖齐扬,忽然耸身纵跃,忽然满场疾驰。轻盈得好像一只剪开柔波c掠着水面低飞的燕子。绿叶同样不甘示弱,她们一齐站在原地,款摆柳腰,表演出一种心旷神怡的姿态,表示绿叶正在春风中摇曳软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足以展示出被人予求予与的原始野性。

    忽然应着一声响亮的锣鼓,绿叶们把头一低,鬓边就出现绢制的蜜蜂c蝴蝶,迎风翩翩而舞。她们的身份也随之而改变了,现在她们九名舞姬不再是绿叶而是一群惹草拈花的游蜂浪蝶,围绕在名花周围低昂飞翔,惹引她c追逐她。名花以同样高贵和娇艳的姿态拒绝了它们的勾引追逐,使这些浪子一只只黯然消魂地退出场子。最后只留下名花独自在软红尘里摇曳生姿。在这场抒情的独舞中,她表现出既获得被追逐的轻快感,又保持了拒绝追求的尊严感。前者是每朵名花都希望得到的,后者又是每一朵名花不得不保持的。异域娇娃巧妙地揉合了这两种相反相成的感情,把眼前这些观众带进一个动中有静的世界。

    忽然又是一声响亮的锣鼓,游蜂浪蝶迅速改换了舞妆,她们穿上绯色的c淡黄的c天蓝的和浅紫色的舞衣,变成一群千娇百媚的美人,再度登场,她们一个接着一个仔细地欣赏了名花以后,就决定把她剪下来,供为瓶玩。

    这时舞蹈出现了最高潮,佳人们用了许多纡回曲折的动作象征剪花,而红花自己则完成了其中难度最高的一个。她被她们剪下来时,仰着身体,折下腰肢,尽量向后倒垂。赵佶看她做这个动作时,不禁在想,在这个柔软的腰肢中,难道连三寸柔骨都被抽去了吗?事实上确是这样,她似乎已经抽掉了全身骨骼,才可能表演出像她现在表演出来的柔软的程度。她困难地c缓慢地向后倒垂下去,挪动每一寸c每一分都需要一个令人窒息的瞬刻。这时配乐停止了,场内外一切杂音都自动消除了,赵佶c蔡京已经周围闲杂人等一切的活动也随着这个正在进行中的倒垂而宣告“暂停”。这里出现了一个真空的静谧的世界。只有当她向后仰倒到一定的距离时,鼓手们才击出惊心动魄的一响,紧接着又是一声余韵不尽的锣声。这单调而有力的配音明白地告诉观众这个动作的惊险和困难的程度。

    最后的瞬刻终于到来了。红花在赵佶的热切期望中,终于吃力地然而又是胜任愉快地把上半个身体完全向后折倒,使得鬓边簪的那朵绡花一直触及到地面的红氍毹上。她的身体折成一个最小限度的锐角,她克服了不是人力所能克服的困难,因而完成了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动作。她把这个成功的动作,按照最后定型下来的姿势保持和停留到周围观众好像山洪崩发般的喝彩声和掌声中。

    一切都疯狂了,现在乐队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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