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遥投入汝阳王府便是为了击杀成昆,但他混进了王府,成昆却不知所踪,所谋之事只能不了了之。黛绮丝嫁给了韩千叶,阳教主不知所踪,明教四分五裂,自己容貌毁损隐姓埋名。失去了倾慕的女子,失去了崇敬的英雄,失去了坚定的信仰,还失去了他自己,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所有!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金花银叶!为躲开昔日教中兄弟,也为了避开总教的追杀,黛绮丝和韩千叶易容改装。但对范遥这能任明教光明右使,能瞒过所有人混入王府,又曾对她苦恋不得之人,岂能瞒得过去?因此金花婆婆一开口就被他认了出来。
范遥并非圣人,他此时丑陋不堪更是一无所有,黛绮丝和韩千叶却夫妻二人联手江湖,恍若神仙美眷。两相比对,一腔的失意沮丧登时化为怨毒,由爱生恨!因此他给两人投下了一种无解之毒。以他的精明,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之下,黛绮丝韩千叶焉能不中招?只是到了黛绮丝他心中终究不忍,那毕竟是自己倾心爱慕的女子。因此数年之后,韩千叶毒发身亡撒手人寰,黛绮丝却凭着自身的内功排出了毒质。
范遥虽说下毒得手,内心却愧疚不已,想他身为逍遥二仙之一的光明右使,一生光明磊落,只是爱而不得竟使出这等下作手段,还有何面目敢称光明,还有何面目敢称大丈夫?但这些又能与谁分说?潜入王府之后,他害怕身份暴露不敢与任何人亲近,终日不发一言。他无法融入王府,却又无根可寻,自是日渐消沉一无作为。若非被教主叫破身份,日后或许他还将在王府终老。
马背上,范遥思前想后,终将这一段往事娓娓道来。江渊听罢轻声一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番隐情。讲完后范遥好似卸下了千钧重担,这段旧事埋藏心底无法与人分说,他早已痛苦不堪!看到教主仅是发出一声叹息,并没有责罚他的意思,但他仍是说道:“一十五年来,范遥于教无功,更是伐害同门,请教主责罚。”
江渊仅是淡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生本就坎坷颇多,这里边恩恩怨怨孰是孰非难以辨清道明,你为情所困凄苦半生,如今更是苦不堪言,身为逍遥二仙之一,你这一生却并不见得逍遥。况且我说过,以前我非教主,那些旧事不想再多加追究。”
范遥看着前面的教主,目光泛出一阵异样,不论是情报中还是自己接触的这短短时间,他都能看出教主是个冷情冷性之人,却未想到教主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教主竟是理解自己苦楚的!人生在世,知己难求,更何况是范遥这等人物!他并不敢高攀教主为知己,但内心的激荡却无以复加!不为教主宽恕自己的罪责,而是因为教主是理解自己的。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虽非士子今后却愿为教主而死!教主的意志便是他前进的方向!这一刻范遥气势一变,那个颓丧的哑巴头陀离他而去,再度归来的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光明右使!
想到这里,范遥打马追上教主,错开半个马身以示尊敬,说道:“启禀教主,属下当年扮作哑巴头陀曾对龙王夫妇下手,龙王虽不知属下是谁,却已见过苦头陀这幅面容,若教主不对范遥加以惩处,只恐龙王归来再起祸端。”江渊淡淡一笑,道:“无妨,若仅是推翻元庭我一个易水楼就已经够了,不过易水楼可行武事却不通治理,因此才要寻回明教诸人,用以接手治理天下,黛绮丝一个番邦女子还翻不起什么浪来。”
大都与昆仑相距近万里之遥,这一路上赶路投宿,用饭歇息都被范遥安排的妥妥帖帖。这哪里是个属下,简直与仆役都一般无二了!不过这是范遥自发所为,自是毫无怨言,而且一路上对教主毕恭毕敬,哪里还有当年的半点自傲自负?
这般行了五十余日,二人也赶到了昆仑地界,这些时日昆仑山间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天上飘着片片白雪,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寒风带着阵阵寒意,好在两人都是功力深厚之辈,并不惧这些许寒意,只是本就不平整的道儿上积着一层白雪,使得道路极易滑跌,马匹却是不能骑乘了,因此范遥牵着两匹马跟在江渊身后。
这日两人于光明峰已相距不远,范遥长叹一声道:“自阳教主身亡,已有十数年未曾再履此地了。”阳顶天失踪之事,他深入王府这些年也查出一些端倪,再略加推断,便猜到了阳顶天身亡之事。这一路自叙完那些旧事,他再未丝毫提起前主,只是临近光明峰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才不由感叹出来。
这条道是附近唯一通往光明峰的道路,再次踏上这条路,范遥不胜唏嘘。半响过后两人距光明峰已不足百丈,江渊却忽得停了下来,范遥一愣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向教主看去,却见教主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前方,顺着教主目光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容貌丝毫不逊于当年紫衫龙王的女子。
天上飘着片片白雪,虽不大却也不小。女子绿衫单薄,在道边盈盈候立,纷飞的白雪在双肩积下厚厚一层,可见她已在雪中候立不短的时辰。许是神思不属的缘故,女子并未发现远处的来人。江渊看着峰下的女子,心中疑惑:“芷若怎么在这里?”他虽知女子功力深厚不惧这些许寒意,但还是忍不住一阵怜惜。因此停得片刻便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