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上交手如此之久,汝阳王也看出来有些不对,听女儿相询略加回想便道:“这头陀是由花刺子模国的蒙古王公荐入汝阳王府,那王公说这头陀是一个在西域卖武的哑子,看他武艺不凡,便荐给了王府,你知道爹向来不喜这些江湖草莽,因此多年来一直未曾理会,直到你稍稍年长寻这头陀学武,怎么那头陀有问题么?”
赵敏神色黯然,看着正在与明教教主交手的苦师傅,小手轻揉额角有些疲惫道:“女儿也不知道,只望,只望唉”说着一声轻叹,摇了摇头。话虽未尽,更未说清楚,但汝阳王本非蠢人,蠢人也坐不到他这个位置,还是从女儿的神情看出了些许端倪,他清楚的知晓,当发现一个自己最为信赖之人却是奸细的时候,心里是何等的伤心难过!因此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道:“爹早跟你说过,那些江湖草莽并不可靠,咱们蒙古帝国能打下这个天下,靠的是无敌的铁骑,而不是这些草莽之辈。”
苦头陀行动如电,一拳一爪已然快得不可思议,他自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但交手盏茶功夫,已换过数十套拳法爪法,莫说逼的江渊起身,竟连其右手都未能逼出!眼看手上功夫未能建功,倏忽间取下一把墙壁上悬挂着的长剑,长剑出鞘剑刃挥舞,使出“乱披风”势来。这间厅堂坐北朝南,有门外的阳光射进,只见白刃映日,有如万道金蛇乱钻乱窜。
江渊看苦头陀动起兵刃,脸色微沉,酒杯往几上一顿,一指点出。苦头陀暗藏机锋的剑招正要斩出,却忽得感到手上一轻,长剑咔嚓一声断为了两截,竟是被一道无声无息袭来的指劲点断,当即停手,怔怔的看着手中断剑。随着当的一声断刃落地,江渊低沉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范右使还要继续么?”
哐当一声,苦头陀抛下手中断剑,拜倒道:“范遥不敢!”许是太久未曾开口说话,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沙哑生疏。赵敏看到这里长叹一声,暗道:“果然!”虽说她适才已猜到苦师傅是府中奸细,但当真相大白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阵伤心难过。
江渊冷声道:“范右使,你既知江某身份,还敢兵刃相向,实属以下犯上!我明教以下犯上当处何刑?”范遥拜道:“教主恕罪,若教主怒火难消,属下愿以这两条臂膀抵罪!”说完捡起地上断剑,当真向自己臂膀斩去,剑刃传出一阵划破空气的轻啸,显然并非做做样子。
江渊在范遥将要斩到自己臂膀时挥袖一拂,哐当一声将断剑扫落,淡声道:“为查阳教主失踪之事,你自毁容貌深入蒙古人的巢穴,这一耽就是近二十年之久,虽未有大功,亦多劳苦,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日后尽忠本教即是,我们走吧!”范遥再拜道:“多谢教主,还请教主稍待片刻。”
范遥起身后又来到赵敏面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说道:“郡主,苦头陀向你告辞。”赵敏收起脸上神情,依然安坐并不起身还礼,只是冷冷的道:“苦大师,你瞒得我好苦。你郡主这个跟头栽得可不小啊。”范遥这一拜拜完方站起身来,歉然说道:“苦头陀姓范名遥,乃明教光明右使。朝廷与明教为敌,我混入汝阳王府,自是有所为而来。多承郡主礼敬有加,今日特作此别。”
赵敏仍是冷声道:“你要去便去,又何必如此多礼?”范遥黯然道:“大丈夫行事本该光明磊落,只是今日实是范遥有负郡主,自今而后,在下即与郡主为敌,若不明白相告,有负郡主平日相待之意。”赵敏平日尊重c依赖他,虽然这些都隐藏在主仆关系之下,但范遥是能体会到的,因此他才如此之说。说完也不忍再去看赵敏面容,低头回到江渊身边。江渊见此,起身对汝阳王道:“既然事情办完,那江某也该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带着范遥向府外行去,汝阳王一声冷哼,也不来相送。
赵敏在江渊两人走出厅堂后,一张紧绷的俏脸儿就垮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住。汝阳王看女儿泫然若涕的样子,担心道:“敏敏,你没事吧?”他知道那种被最信任的部下背叛的感觉。赵敏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女儿只是有点累了。”
江渊和范遥离开王府后便一人一骑离开大都,向昆仑赶去,前往中原既已目的达成,那也该去寻回紫衫龙王和金毛狮王了。其实依江渊所此时掌握的力量,是否召回这些人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不过这些均是武功高强才能不俗之辈,若能全部召回,明教当能实力大涨,介时也就到了总攻元庭的时候了。
出了城后,范遥终是忍不住心中疑问,问道:“属下自问,现在这一番模样,即便是教中的老友再见都未必能够识得,不知教主是如何认出来的?”江渊笑了笑道:“既然赵敏那么信任你,想来你应当知晓我还有另一个身份吧?”范遥道:“据属下所知,教主还是易水楼楼主。”江渊道:“不错!易水楼既要对全天下蒙古人施以刺杀,自然需要具有极其强大的情报能力,否则焉能次次得手?”
听到此话,范遥犹豫片刻道:“教主容禀,为取信汝阳王属下曾亲手格毙过明教的三位香主,还请教主恕罪!”在江渊面前范遥并未如原轨迹一般,上演一出自断手指的好戏,再来个以死相挟。
范遥在汝阳王府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