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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潮调匀了呼吸后,当下一名下人奉上香茶,展明加衣。

    林延潮拿茶漱口后,吐在痰盂中,将发鬓拢了拢,走到凉亭里坐下,从果盆取了苹果。

    这时候苹果没打农药,直接就吃,这时袁可立,陶望龄行至凉亭里,向林延潮奏事。

    林延潮拿了公文看了,先是眉头一舒。

    原来是下面各县奏事,年初时清点县内丁口,一是准备编排赋役,二是以备秋末造册之事,现在各县已是将人口统计上来。

    万历九年造黄册时,归德府一共有户三万七千六百三十三戶

    口二十八万一千九百五十七口。

    待到今年年初时,各县统计上来数字,户一共是三万八千六百三十九户,比万历九年增加了一千零六户。

    而丁口则为三十万五千两百八十八口,比万历九年时增加了两万三千三百三十一口。

    要知道这是万历九年造的黄册,而万历十年归德府大水,淹死了上万人,然后就是大饥,这时候林延潮刚刚来上任。

    而现在万历十二年,归德府的人口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略有增加,这就是政治清明的象征。

    数据可以说明一切。

    但林延潮是询问了一句:“下面各县没有胡写吗?或者是将隐匿人口填册?”

    明朝人口隐匿很严重,老百姓为了逃役,要么当了流民,要么就是将土地献给有功名的官绅,然后托身于大户的名下。

    所以有人估计明末人口,甚至给出了六千万至两亿这样的一个数据。

    六千万是在册人口,这是可以肯定的,但两亿就是将官府没有统计的隐匿人口,自己估计一下算进去。

    隐匿的人口,不用纳税,但也没有田产屋产,也无法考功名。以林延潮估计归德府没有在册的人口,最少有十几万,这数据丝毫也不夸张。

    当然作为官员,林延潮也不会强行统计人口,这可是很得罪人的事。

    听林延潮质询,袁可立回禀道:“统计丁口,是为了重造黄册,入了黄册就要纳粮纳役。”

    “下面的各县,多报丁口,实没有好处。谈不上为此,讨好府台。”

    林延潮闻言点点头。

    “还有一事,就是漕运衙门下文,说今年漕船必须在淮安过淮勘验后,方许北上。”

    林延潮听到这里,不由哼了一声。

    去年贾鲁河淤塞,归德府的漕船无法起运,所以林延潮变了方子,让本府的漕兵空船至临清,再从临清买粮北上。

    结果事后被河道总督李子华参了一本,虽说奏章被申时行压了下来,但是朝廷今年下令至漕运衙门,让所有黄河以南的粮船都必须至淮安勘验过,方允许北上,不许再搞这样半途买粮的事,以免扰乱临清的粮价。

    李子华明明是河道总督,居然管起漕运的事来,这等狗拿耗子,就是为了恶心林延潮一下。

    林延潮不由心想,李子华看你在河道总督的任上还能得意多久。

    随即林延潮心想,自己动怒,又是不合申时行交代戒气戒斗的话。

    于是林延潮道:“知道了,先将此事知会下面。”

    陶望龄道:“老师,看来我们一定要在七月之前将贾鲁河疏通,让漕船北上,否则耽误了漕期,必会被户部问责。”

    林延潮点点头道:“为官者功莫大于治河,政莫重于漕运。此言何解?治河是功绩,漕运是本分。治河得力那是有功,而漕运办好了,朝廷不会赏你,办差了,就要丢乌纱帽。”

    “现在为师两样皆占,真是成王败寇。何况为师之前还在奏章上向天子言明,要让归德府三年内大治,眼下朝堂上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本府的笑话,你们说我是不是作茧自缚。”

    听林延潮之言,陶望龄,袁可立二人不由莞尔。

    林延潮看了二人道:“还笑?”

    陶,袁二人皆道不敢。

    然后林延潮又看下一封公文。才看了一半,林延潮眉头已是皱起。

    林延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扎堆了在贾鲁河边买田?本府三令五申,尔等不可将打坝淤地的事泄露出去,为何还是走了风声?”

    见林延潮面色肃然。

    袁可立道:“学生查探过了,从各县上的公文来看,确实有部分田契买卖是在打坝淤地的政令下申之前签订的,这些人有的是早想买了,竟意外捡了便宜,还有的则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但其余七成都是在官府政令之日附近签立的。”

    “他们有的说,是田主欠了他们的钱,田租,要以田抵债,有的是祖产,兄弟妯娌争讼,还有的说忘了在官府登记造册,甚至有的人就是要明抢。”

    陶望龄道:“老师,此讼状上,一共涉及田地两万八千多亩,若以淤田计算,一共涉银十几万两。”

    “这些人都是本地大族,官绅,他们得知老师准备引黄灌淤后,都是设法侵吞百姓的民田。有的地方消息闭塞,有的是里长乡老助纣为虐,甚至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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