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刚过,夜色接踵而至。
没有星星的夜晚有丝丝刺骨的寒意。
在青鸾河支流甘花溪深处,被大山环抱的大堰河昼夜温差本来就很大,一场雷雨仿佛把大堰河带回到了初春时节。
最后一滴房檐水终于落到了房檐下的那口破瓦罐里。
这滴水积蓄了许久,在屋檐上不断地变大c变沉,几次抖动着欲落下,却还是滞留在了原地。
也不知耗时多久,这滴水才大到有足够的力量挣脱屋檐对它的束缚,“吧嗒——”一声溅落于瓦罐中。
比起这滴水所耗费的时间,屋檐下大石板上那个看样子只有十多岁大小的晴雯则花费了更为长久的时间,用来观察c捉摸着这屋檐滴水的现象。
从这滴水出现在屋檐上,到最终跌落下来晴雯一直好奇地巴望着,丝毫没有因等待漫长而稍或的烦躁不安
罐子里的积水已经蓄满到与瓦罐缺口持平了。晴雯直愣愣地盯着瓦罐中因滴水溅起而层层化开的波纹,眼睛专注,眨都不眨一下。
“吱呀——”
木门像一位年迈的老人,发出一声苍老悠长的呻吟,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少年。
他瞟了一眼屋檐下这个体态消瘦c顶着一头黝黑头发的晴雯,他那双不大的眼睛竟然因重重的好奇心而泛着丝丝神彩,肉嘟嘟的嘴巴微微翘起,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圆滚滚的晴雯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破瓦罐。
少年知道,水滴一滴一滴注满瓦罐花了多长的时间,这傻小子就趴在这里入迷观察就得有多长时间。
溅在晴雯额头上的几条小水线正聚拢着c纷纷下行,水线和着汗水,汇成了一滴大大的水珠,冲破层层阻力,慢慢地从晴雯的鼻梁上滑落。此刻,正挂在了他那略微塌陷的小鼻子的最下端,从侧面看,像极了老鹰崖不老松针尖上的晨露。
晴雯为使这滴宝贵的“晨露”不跌落,不仅皱着鼻子,就连长长的睫毛也努力保持凝然不颤,两只眼睛不自然地同时锁定在鼻尖的“晨露”上,呆萌得成了个斗鸡眼儿。
少年一看,就猜到他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已久至忘我。少年不禁笑了,弯月般的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猫着腰,他一步步靠近晴雯,乘其不备,用手指狠狠一点晴雯的肩膀,鼻尖那颗“晨露”瞬间坠落下来,跌碎在大石板上。
“嗨,晴雯!老丁头儿睡着了吗?”少年悄悄地问。
“宝玉,你个混球!你是不是梦游啊,还我刚才做了一半的梦!”晴雯气哼哼地骂道。
她没有忘记回答宝玉的问题,把头一偏,用眼神示意宝玉自己去听。果然,从内屋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晴雯从里屋拿上了那件神医摸鱼子留下的金陵蓝布褂走了出来,她腰上插着把剔骨刀,背上背了个软皮囊,耿丁的大酒葫芦被系于皮囊的带子上。
晴雯等数十天年来与大堰河的村民早已形同一家人,打闹说笑惯了,平日里两人都很“话痨”,此时,到了真该道别的时候,反而相对无语啦。
宝玉从晴雯的表情中看出了他对这个家的不舍,她问道:“你真不用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晴雯坚定地回答。
因小书生晴雯带伤成功击退了黑鸦。
白天的时候,大堰河村的长老会决议,让大龄废柴——七岁的晴雯到银老山里去历练上九九八十一天,方可回村,以完成响铃此前的嘱托——让晴雯在大堰河再好好历练历练。
晴雯猜到了长老们的决议是响铃事先安排好的,于是打算就在后半夜动身。
她小脸仰起,努力着想给宝玉展开一个女汉子般的微笑。宝玉眼睛一红,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二人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树屋你追我藏,可拥抱在一起,却还是头一回
宝玉比晴雯也就大个三四岁,却比她高出整整一头,他的下巴紧紧地压在晴雯的头顶上,简直是让人窒息的节奏。
晴雯奋力推开他,说:“我不过走上几月,你至于嘛,看上去像山猫要叼走我似的?!”
她把响铃送给她的琥珀流苏和玉簪递到宝玉的手上。此去银老山,就为了锻炼成长,又怎么能携带灵器做辅助呢。
到底是个小孩,晴雯刚才还有些愁闷的心绪一等出了院门,马上就给这凉爽新鲜的夜晚给冰得重新爽利c欢快了起来。
阴冷冷的夜色下,整个大堰河似乎都进入了深度的睡眠。
晴雯是唯一一个此时准备出村的人,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甘花溪向山谷深处走去。
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火把可照路,晴雯却走得很稳当。毕竟,黑暗里爬银老山是他近两年种种顽皮的尝试之一。
平日里,晴雯体内那股寒性气血始终与另一股热性气血抗衡着,还会因外界的环境而对晴雯的体温进行适度地协调。像这样的夏天,寒性气血就会略为战胜热性气血,让体温降低一些。
然而,今天,晴雯不像平日休闲时那样喜欢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