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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霭时分,天色开始变暗,小喜鹊却还没回来。

    苏玉妩来来回回进耳房看了数十次,心焦如火,却又无计可施。

    经过半日的烘烤和晾晒,万菊花瓣已经干透了芯,苏玉妩将它们分别装进事先用细绸布缝绣好的小布包里,又添了些以前收集的干荷花进去,封好袋口,香包便成了。

    苏玉妩将十几个小香包用花蓝子装好,出了屋往李氏的院子去,

    半道,跟端药回来的铃儿碰个正着。

    “姑娘怎的又独自去三太太院子,也不等奴婢回来。”铃儿半怨半笑。

    苏玉妩看了眼丫鬟手中托盘里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碗,“我新做好的香包,想给嫡姐她们送去,总等你也不回来,想去阿娘院子里找红叶姐姐。”

    铃儿终于觉着哪里不对劲了,眉头一竖,“噫,这一下午怎的不见小喜鹊,该不是躲哪偷懒睡着了吧?我这就让人去找。”

    “苏玉妩忙说:“不必。中午有人给她带了话,说她阿姐病得严重,我便许她回去看看。”

    “是这样那姑娘怎的也不跟我说一声呢?我还以为”铃儿僵便的笑了下,眼中仍旧有几分疑惑。

    门房那儿能这么轻易放人出府?便是三太太想要出去,也得去长房那里拿对牌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铃儿暗恼:这小妮子定是趁她不在,在苏玉妩面前讨巧卖乖装可怜,哄了银钱去打点,否则门房那里怎会轻易放人!

    “姑娘”

    “既然你回来了,便替我跑一趟,把这菊花香包给嫡姐她们送去吧,读书写字费神耗眼力,菊花清肝明目,不拘挂在帐子,或是装荷包里都成。”苏玉妩打断了丫鬟的话,细声说着香包的效用。

    铃儿忙笑着回:“伺候姑娘喝完药,奴婢便去。”

    苏玉妩便转身回了房间。

    “药还有些烫,等凉了我再喝,你先把香包送去,时候不早了,酉时嫡姐她们该去东颐院请安了。”

    听了这话,铃儿不由多看了苏玉妩一眼。

    晨时李氏去请安时,被拦在了东院门口。巳时三爷领着李氏和苏玉妩去,依然没见着苏夫的面儿,府里都传开了,昨日李家太太在府里嚣张横行,苦恼了苏夫人和徐氏,今后三房在府里怕是更难以立足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端。

    可惜苏玉妩偏是三房的姑娘

    若像嫡姑娘那样的家世和身份,她定然死心追随,绝无他意。

    铃儿要亲眼看着苏玉妩把药喝了,才肯走,“药不烫呢,奴婢特地晾了好一会才端来的,姑娘快喝罢。大夫说了,姑娘气血不足情志损伤,喝了这安神补身的药,夜里才不会心悸发梦。”

    瞧出丫鬟眼里的势在必行,苏玉妩明白,再躲下去,那些人怕是会起疑心了。

    亲眼瞧着苏玉妩将药喝得点滴不剩,铃儿终于放了心。

    白嬷嬷又找她了,询问苏玉妩病情和药的事,还责怪她办事不利,偏苏玉妩今日又不知犯哪门子的糊涂,跟她闹起了别扭。

    如今,总算对那位有交待了。

    铃儿摸了摸髻上冰凉的银叶子头饰。出身她没得挑,可以后是做人主子,还是继续受人奴役,她已有选择。

    丫鬟一走,苏玉妩立即跑到廊下,用手指压着舌根,生生将刚喝下的药悉数吐出来,直呕得撕心裂肺,眼泪哗哗的流。

    有心腹之人背叛的难过,亲人伤害的心痛,无人可诉的委屈,以及对小喜鹊的担忧和害怕,凡此种种

    晚食过后,洗漱,更衣,直到熄灯上床,小喜鹊依旧没回来。

    苏玉妩是彻底后悔了。

    她太冲动了,以为凭一已之力就可以保护阿爹阿娘和大哥。

    若是小喜鹊被四房的人抓到,别说郡主,便是那些护卫家丁也饶不过她!

    一夜难眠。

    卯时刚过,天色还浓黑着,苏玉妩就起来了。铃儿在耳房睡得正香,昨日她特意领了木炭回来,就是不想再让铃儿为贪图她屋里的有炉,夜夜睡在她塌边。

    卧榻之侧怎容豺狼安睡?

    摸黑点了灯,又穿好头晚就备好的衣裳和小袄,苏玉妩静思了一会,才披散着头发去敲响耳房的门。

    一刻钟多后,铃儿才揉着眼睛进了她的内室。

    “姑娘怎的起这样早?天还没亮呢。”

    “快梳头罢,我要同阿娘去东颐院请安。”

    苏玉妩的话让铃儿睡意全消,“姑娘要去请安?昨夜里怎的没听你提及?”

    苏玉妩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铃儿瞧着,只觉渗得慌,这样的笑容,她只在那位身上见过。可那位的身份地位城府,哪是苏玉妩一个七岁姑娘能比的?

    许是因为昨日的事心有余悸,铃儿这回不敢擅作主张,特意询问苏玉妩想梳个什么发式。

    “同昨日那样。”苏玉妩轻道。

    铃儿拿起青玉梳,一边给苏玉妩梳顺发丝,一边不经意的问:“姑娘不喜欢双花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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