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云清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个近乎密闭空间内,除了一个狭小的通风气孔,依稀可以将外面的光亮照射进来。
多年的江湖经验。
纪云清马上就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被绑架了。
绑架,说明对方并没有立刻想要他的命,这说明一切还有可商量,回圜的余地,问题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叱咤江湖这么多年,仇家还少吗?想要他命的就不知有多少。
心中隐隐的一丝后悔,如果不是跟吴四宝闹掰了,有他跟在身边,恐怕也不会遭受如此之灾。
现在想起来,吴四宝也许有可能是被自己冤枉了。
这种“苦肉计”根本不是吴四宝能想到的,至于于爱珍,那虽然聪明,只怕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自己很有可能是中了某人的圈套了。
老糊涂了!
纪云清坐在地上,恨不得立刻就给自己一记耳光,心情懊悔无比。
……
“邹兄,纪云清已经被我们请过来了,这事儿得你出面。”谭四来见邹淮,嘿嘿一笑道。
“你们绑架了纪云清?”邹淮惊讶万分,他并不完全清楚陆希言的想要干什么,但是挑起吴四宝跟纪云清反目成仇还是知道的。
“是请,不是绑架,只不过,我们用的一点儿不为人知的方法而已。”谭四道,他们不是绑匪,所以坚决不能用“绑架”这个词儿。
“军师想让我出面做什么?”邹淮压住心中的震惊问道。
“当年陆连魁要了黄锦荣多少黄金,我们至少翻一倍。”谭四呵呵一笑。
“八十根金条?”邹淮吓了一跳,那件事儿,他是知情.人之一,最终黄锦荣付出40根金条的代价,才把自己给赎了回去。
“我们要一百根。”谭四道,“时至今日,这个价钱不贵吧?”
“确实不贵。”邹淮点了点头,比起纪云清想要从他身上索回的损失要少的多了,一百根金条,折算成大洋大概在二十五左右,而纪云清被自己所劫辽土的损失是一百万,只有四分之一。
以纪云清的财力,这钱是绝对拿的出来的。
“邹兄,先说好了,这钱到手我们另有用处,咱们日后另有补偿。”谭四开明宗义的说道。
“明白,谭四哥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邹淮点了点头,他的安全还要仰仗“铁血锄奸团”呢,还想着贪钱,那就太上路了。
何况,这个活儿,不是没有他人家就不行了,人家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出一口恶气的机会而已。
……
地下室,门被打开。
“任重?”
只披了一件浴袍的纪云清一抬头,看到一张人脸,惊讶的瞪大眼睛道。
“不,纪先生,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邹淮,任重只是我的化名。”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无需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邹淮,你是军统上海区区长邹淮!”虽然已经知道任重的身份,但从邹淮嘴里说出来,纪云清还是感到了一丝惊讶。
“看起来,纪先生对我的身份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邹淮呵呵一笑。
“邹长官,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跟你们戴老板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怎么不早说呢。”纪云清到底是老江湖了,装聋作哑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是吗,我以为您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呢。”邹淮一笑道,他知道,纪云清是故意的,一副不知者不罪。
“邹长官若是缺钱话,跟纪某人说一声,何必要学那些江湖劫道的呢?”纪云清似以一种教训的语气道,“这是丢党国的脸,替你们戴老板蒙羞。”
“既然纪先生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开口的话,是不是不给您老面子了?”邹淮还盘算这如何开口呢,这老家伙居然上赶着把借口给他了。
纪云清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自己不过是客气一下,随口这么一说,你还真好意思开口呀,这人怎么一点儿“腔调”不讲呀。
“邹长官想要多少程仪?”纪云清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看来纪先生是相当清楚邹某人的处境了,居然连邹某人要离开上海的消息都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呢?”邹淮脸色微微一变道。
“邹长官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你是不明白也好,还是装糊涂,我也不会想您那样,狮子大开口,我只要一百根金条。”邹淮亮明了条件。
“一百根金条,邹长官,您干脆把我杀了好了。”纪云清脸色铁青,一百根金条,那是多大的一笔钱,这就跟从他身上阁下一块肉差不多了。
“纪先生,你每个月名下的产业,包括,烟馆,赌档还有妓.院这些下九流的生意,进项有多少,只怕都不只这个是数吧?”邹淮冷笑道,“一百根金条,对您的亿万家财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您手指缝隙里漏这么一点儿,就够了。”
纪云清闭上眼睛,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