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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但是我还是说,他的回忆录是应该写的。但是工程浩大,绝不是我这个七十老翁,可以干得了的。

    「那你就开个头嘛。」他说:「以后我们也可以跟李宗仁一样,找哥lún比亚大学」

    他说这话,我知道,他是不会相信我的建议的,我也知道他心里会在想,「写一部回忆录,我讲你写,有什么天大的了不起呢?」他一再地说,他以后要请我到他家去,把这事好好谈谈。并坚持要我「开个头」,以后再从长计议。

    张汉公和我一谈就是三个小时,主要是我二人对谈。王一方君只在一旁照了好多照。我觉得应该是他睡午睡的时候了,虽然他还有说不尽的故事,而毫无倦容。最后还是我坚持他应回家休息。我要陪他一起下楼去。张公却示意,要我先走,因为「门外还有人」。这是张学良先生第一次和我见面。我个人在大学课堂里,谈了三四十年的张学良了,这次才见到一个与我理想中完全不同的真的「张学良」,虽然我对他在历史上的结论却没有多少改变。在张授意下,王一方君送我上电梯,我走后,他二人才出门。

    不愿伤害蒋夫人

    与张别后,刘绍唐又约我晚餐,为此事讨论了很久,绍唐劝我写下去。但是经验和年龄都告诉我,我只能「开个头」。其后我就去台北「国立中央图书馆」,把该馆所藏有关张氏早年的书籍、档案、新闻纪录,和单篇文章,编了个参考书目,再根据其中要件仔细清查。这对一个七十岁的老童生,实在是个很大的包袱。所幸兴致尚好,终于写出以第一人称的海城张氏的《关内源流》和《关外定居》的两篇草稿,送请少帅增减和更正。

    可是此时在台北,我还有许多其他的杂务要处理。因为远居异国,国内有许多邀请,万里飞行,参加不易,多半都回绝了。然既来了一次,顺便在同一地区,多参加几次学术会议,也是难得的机会嘛。此时在香港和大陆,我就接受了好几个学术邀请会,需要参加。再者,平时到各地旅行总是三五天的事,这次不巧,我是住在我岳丈家里,刚碰上他老人家病重住院。不久他就以九一高龄去世了。他的子女都在国外工作,求医侍疾,来去匆匆。我助理后事也就责无旁贷了,所幸我这年有一年休假期,甚至可以申请退休。再者,岳丈死后遗留有房子、汽车、司机和阿妈,订有合约,一时也辞退不了。我被迫鹊巢鸡占,在台北就做起「汽车阶级」来了。这时我也曾到张家请益,并把我的底稿送请他过目以便修正。当我车抵张府时,那个在张家门外巡逻的「便衣」,竟招手含笑鞠躬开门让我进去。这大概因为我岳丈的汽车上,有一张「总统府通行证」的关系。这就使我想起,我的学生傅女士告我,她曾在张府门外被警卫驱逐的故事来。还是苏秦说得好:人生富贵岂可忽略哉!无车无马,怎能私闯公门。

    张公看了我的草稿之后,虽也不无赞词,但是他说他希望我做第一人称(first person singular),他自己只做提供口述史料的「第三者」。这一来,那便和《李宗仁回忆录》大异其趣了。「为什么呢?」我不免好奇地问他。他解释说,他不愿伤害蒋夫人,蒋夫人待他太好了,甚至救了他的命,因此有许多话,在蒋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不愿「直说」,只希望我让他以「第三者口气」发言。

    其后张公又派他的小助手王一方和一方的好友郭冠英,来约我到他家和一方家谈笑餐叙了好多次。这时通过一方母亲的叙述,张公和我才第一次知道,一方已过世的父亲,王新衡先生和先岳吴开先,生前原是好友,同属于guó mín dǎng的CC系。真是西谚所说的「世界太小」。

    哥大东亚所愿为张传担纲

    我这「第三者口吻」改动的工程不小。身边既无书记,也缺少足够的时间,我就到香港和大陆开会去了。一去经旬,回台时已耳目一新了。这时张公已获得了人身自由。当局为宣布此好消息,并要为他举行个九旬大寿的庆祝会,需要九十位「发起人」。张公把我的名字也放进去了。当他把此一好消息告我时。我为之大惊,问他能否将我的名字删掉。张公还惊问何也。我说少帅九十高寿,在台湾纵列出个两百位发起人,也轮不到我。今日列名其中,会惹起宝岛政学两界不必要的反应。张公还笑我多心,连说不必顾虑。

    果然就在此时,台湾报纸注销了我为张公作传的惊人消息。北京的报纸,随之披露。接着,谣言传出,guó mín dǎng秘书长宋楚瑜先生,也在查讯此事(后来宋兄还特地向我说明,他未尝过问,想必另有权威)。此消息一经传出,张学良先生首先就慌了,他刚刚重获白由,难道又要回去?张公乃找我特别商量,要我二人发个「联合声明」,否认此事。

    我告诉少帅,我断无资格和他发什么「联合声明」。先让我单独发个个人声明,说我之认识张汉公,是我先岳和王新衡先生的友谊关系。但是我们也绝对没有谈过西安事变。发过这项声明,我说我便立刻离开台湾,新闻记者一定会再访问你,那您就严正声明绝无此事就好了。张公认为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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