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黄浦江面上各种船只来来往往异常繁忙,不时能看见冒着黑烟的蒸汽轮船从江面上驶过,大多轮船上都悬挂着海魂旗和黄龙旗,也有悬挂着外国国旗的,英国、法国、美国的都有。
“开埠十年,就能发展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让人惊讶。”依在江岸的石栏杆观赏江面景色的科瓦列夫斯基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座城市比欧洲任何一座城市都更有活力。”随同的扎哈罗夫缓声道:“咱们也应该在这里设立租界。”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科瓦列夫斯基说着话头一转,“我想不明白,元奇为什么要向咱们大量出售米尼枪?”
扎哈罗夫猜测着道:“会不会是一种暗示,让咱们在西北不要挑衅?”:
“南洋海军在伊犁的兵力如今已经有两个旅,就是没有装备米尼枪,咱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科瓦列夫斯基摇了摇头,“早就听说那位元奇大掌柜出身的南洋大臣与一般的清国官员不一样,很难缠,但这次谈判,你不觉的太顺利了?”
“东方人的思维,很难理解。”扎哈罗夫耸了耸肩膀,“或许,咱们应该培养几位中国专家,上海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错的想法。”科瓦列夫斯基赞同的道:“应该多关注元奇,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未来,咱们的对手不是清国,而是元奇。”
“这是一个比当年英东印度公司更为庞大的公司。”扎哈罗夫感慨了一句,才道:“通商章程已经签定,什么时候回程?”
“等几天吧。”科瓦列夫斯基道:“等咱们的武装外交使团抵达上海再说,虽然琢磨不透元奇为什么要向咱们大量出售米尼枪,但这是一笔很公道的生意。”
吴淞军用码头,四艘停泊在码头的蒸汽炮舰冒着黑烟随时准备拔锚起航,码头上,易知足、肃顺、奕山一行正为即将返回天津的载钊送行,原本易知足是答允给北洋水师两艘蒸汽炮舰,但载钊借口北洋水师要北上巡航,想从黑龙江入河口逆流而上进行水文勘测,软磨硬泡了几天,硬是要了四艘。
“蒸汽炮舰的优越性无庸多说,不过,也有局限性。”易知足缓声道:“蒸汽炮舰需要消耗大量的煤炭,沿途需要补充煤炭,如今胶澳、威海港口皆有煤炭补充,北洋水师北上巡航,还是用防范战舰的好,不过,蒸汽战舰很快就会取代防范战舰,你们最好是在巡航路线上设立补给基地。”
“学生明白。”载钊说着,立正敬礼,肃然道:“校长放心,北洋舰队定然不会让俄国人在黑龙江河口和库页岛立住脚跟。”
易知足还了个军礼,道:“保重!”
目送载钊登上炮舰,易知足瞥了肃顺、奕山一眼,缓声道:“沙俄为什么敢频频越过东北边界活动?不是因为东北偏远,而是因为人少,落后、荒凉,诺大一个黑龙江,百多万平分公里,只有六七万人,而且既无驻军也无地方署衙进行有效管理,时间一长,哪能不出事?
归根结底,根子还在朝廷,在于朝廷对东北的封禁政策,这事,朝廷也该好好议议了,解除封禁,允许百姓自发移民东北屯垦,这利于巩固东北边疆,上个折子吧。”
肃顺楞了一下,才道:“封禁东北可是祖制......。”
“时移势易,哪能老抱着祖制不放?再说了,违背祖制的事情还少了?”易知足说着嘴角一翘,“厘金制度算不算违背祖制?发行大钱、发行官票宝钞,又算不算违背祖制?”
听的这话,肃顺不由的一脸苦笑,满朝文武怕是也只有易知足敢说这话,这可是触犯龙鳞之言,易知足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不敢啊,我来上这个折子!”
返回镇海公府,易知足便径直前往包世臣的院子,打算让包世臣草拟东北解禁的折子,这份折子他打算上奏之后在报刊上刊载,以对朝廷形成压力,促使朝廷对东北开禁,不想,进的院子,包世臣迎上来便拱手笑道:“爵爷来的正好,安徽巡抚骆中丞来信,皖北大旱,不少受灾百姓入捻,捻匪势力日增,各府县纷纷告急,恐有大规模爆发捻乱的可能......。”
易知足听的一喜,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两人进屋落座,包世臣才接着道:“骆中丞来信,恳请爵爷赈济皖北灾民。”
安徽既是捻军的摇篮,也是淮军的摇篮,易知足估摸着安徽应该与广西有的一拼,慢条斯理的点了支烟,他才道:“先生对皖北的情况可了解?”
包世臣笑道:“爵爷是说赈灾?还是说捻乱?”
“捻乱。”易知足毫不掩饰的道。
“这说起来可就话长。”包世臣沉吟了一阵,才缓声道:“皖北包括颍州府、凤阳府、泗州直隶州二府一州十余府县,通常又称为淮北,皖北虽地处淮北平原,地势平坦,但因为淮河和土质问题,历来就是灾害最频繁最严重之地。
皖北土质极差,潮时泥泞,干时坚硬,易涝易旱,遇阴雨则成水灾,稍长时间不雨则成旱灾,是以有大雨大灾,小雨小灾,不雨旱灾之说,又有三年两头灾,十年八年灾之说。